《想起当年冬储菜》
作者：牛天民

　　寒风萧瑟的清晨，我去蔬菜早市购物，看到一车车一堆堆的白菜、萝卜和大葱在畅销，映入眼帘的景象是：白菜白个头大，自来卷的洋发美铮铮；萝卜青水灵灵，头上叶子绿盈盈；大葱长一般粗，修长的身姿齐整整。看着特色，吃着生脆，价格不贵，服务到位。几个城市退休女士围在白菜摊位前评头论足、挑三拣四，她们一致认为天气不好适当储备些，以防万一天变，做到有备无患。

　　看到此景，突然使我想起年轻时冬储菜的陈年往事。

　　白菜、萝卜和大葱，是土生土长的中国菜，种类多样，是普通老百姓常年消费的蔬菜，尤其是北方人家越冬储存的菜品。特别是白菜在中国栽培面积和消费量那是稳稳地居于各类蔬菜之首。可是，在那以粮为纲的年代，蔬菜种植面积很少，品种单一，每当冬季到来，从乡下农户到城市居民家家户户都要大量储存，以备漫长的寒冬有菜吃。

　　储存冬菜，在农村相对而言还方便一些，生产队将收获的蔬菜按照社员人口分配到户各自妥善储存即可。而在城市就不是那么简单，城市是要凭票购买，而且要天天留心观查街道路边阅报栏有无街道办事处张贴的冬菜供应的通知，一旦有告示，家委会的人员就会在各巷子敲着铜锣大声呐喊，通知大家在规定的日期带上票证及家什去排队购买。各地菜店和菜站的大白菜都是晚上上货，早上出售。由于抢购的人多，一车大白菜很快就能卖完，人们再买就要等下一趟车。这个时候等的人就要着急了，因为不知道下一趟车什么时候才能来。于是，很多人就在天不亮的时候去菜店门前排队，争取能买到第一趟车上的白菜。当时的冬储菜卖每斤平均3分钱，价格虽然不贵，但由于货源短缺，供需紧张，冬季漫长，要不买点儿心里都不踏实。有的人家不操心就错过了购买时机，只好苦苦等待下一次，在这期间如果遇到天降大雪，道路湿滑蔬菜运输不进来，就买不到城市供应的冬储菜了，只好想办法到乡下去买高价的黑市蔬菜。有时候拿了票证排了队菜却卖完了，也只好怨天怨地怨自己运气不好，只能想法子到别处去采购。总之，那年头啥都紧缺，想过好日子很不容易。还是改革开放好，农民根据市场需求种植作物，市场物资丰富，啥时侯想买什么就有什么，人们再也不用为冬季吃菜犯愁了，冬储菜的历史成为了人们不堪回首的往事。

　　冬储菜买回来的下一道程序就是储存了，储存菜是有学问和“门道”的，储存得好一个冬天都不会腐烂变质，保持新鲜，一点都不会浪费。储存不好不到一个月就会腐烂变质，只能吃一半倒一半，即使留下的口味也不好，吃到口里总会感觉有腐烂发霉的道味。所以，必须要储备得当，使蔬菜保持新鲜。几百斤白菜、萝卜和大葱拉回家后，先摊开晾晒，晾干表面水分，然后存放起来。住楼房的用报纸包好，锁住菜的水分，一颗颗一捆捆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楼道或阳台里；住四合院或大杂院的，一般会在院子里挖个菜窖专门存放。在乡下也是用菜窖储存。菜窖不深，一般有一人多高，上面用玉米秸杆封顶，预留一个通气口。这种菜窖温度可以保持在0-5℃，随取随用，被人们称为“天然冰库”。把百十来斤菜放进菜窖，就可以安心过冬了。

　　那时候，大白菜是人们的首选，与萝卜等冬储菜相比，大白菜吃法多样，还耐寒，小心照看的话能吃到来年开春。

　　新鲜的大白菜帮白如玉，水分充足。用指尖掐一下，就有明显的印记显现，稍一用力，“啪”地一声就折断了，断面整齐如刀切，仔细看还有晶莹的水珠往外冒。薄大的叶子一层裹着一层，里面的脉络清晰可见。翠绿的颜色十分诱人，即便生咬一口，也能尝到那淡淡的清甜。百菜不如白菜。别看大白菜品种单一，能做出来的花样却也不少。醋溜、素炒、凉拌、清炖、汤煮、制馅、腌制……换着法儿地吃，倒显得生活的精致了。萝卜的作用也不少，可凉拌、炖肉、作馅包包子、包饺子、炸丸子、煲汤等。 对于老一辈人来说，这么多吃法中当属熬白菜最难忘。 

　　冬天吃白菜、萝卜、大葱不仅为蔬菜淡季果腹，还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十分有利健康。立冬过后，天气便逐渐转冷，特别是到了冬至这一天，更是一年中阴气最重的时候，从立冬时起，人体的阳气就开始潜藏，以养护五脏，所以身体外面就表现出阴气盛。冬季人们最喜欢吃的就是肉食，就算少吃肉，也会以温补为主，当我们整个冬季都进补的时候，那么胃就会发热，表现出烦热的症状，《伤寒论》里说：“十一月之时，阳气在里，胃中烦热”这里提到的十一月之时就是农历十一月，也就是冬至这一个月，因阳气藏在体内，饮食又偏温补，所以胃中难免会有烦热的症状，而冬储菜应季而生就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白菜性味甘平，有清热除烦、解渴利尿、通利肠胃的功效，经常吃白菜可防止维生素C缺乏症。萝卜是凉性的，有“下气、消谷和中、去邪热气”的功效，所以正好能解胃中烦热。萝卜中含有的丰富的维生素C可以帮助消除体内的废物，促进身体的新陈代谢。大葱味辛，性微温，具有通阳、解毒调味的作用。除了用于防治风寒感冒外，对于阴寒腹痛、恶寒发热、头痛鼻塞、乳汁不通等症状也有一定的食疗效果。葱具有健胃功效，可以提高食欲，增强体质。多吃生葱，还能温暖身体，提高人体的抵抗力，预防呼吸道传染病。所以，冬季多吃白菜萝卜和大葱非常有益于养生保健康。

　　古往今来，平淡无奇的白菜、萝卜、大葱见证着历史，也陪伴着一辈又一辈的人长大、老去。今天的年轻人，或许把它们当做地摊菜市及超市货架上平常不过的一种蔬菜，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在冬储菜身上，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想起那些苦涩却也甘甜的珍贵时光。

　　 2018年12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