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临近中秋节的当口,几个司机聚在停车场喝酒,喝过酒后自然仍是打牌,四个人打麻将。连彭松年和柳子成在内,竟还有三个在看家头的,想再弄一桌偏偏又缺一个人手,彭松年就给出了主意,说不如改玩诈鸡,这样大家就可以一起上场了。几个司机都是走南闯北的人,什么样的博都是赌过的,又都是有钱的主,纷纷说好,于是就撤了麻将,换上扑克牌,大家一起上场玩诈鸡。
所谓诈鸡,就是一人分发三张扑克牌,以点大定输赢,三张扑克牌不挨边、不同色的话,就是大点吃小点。若是有对子(两张一样的牌)就可以吃单A;连顺的牌,比如4、5、6或是J、Q、K,是可以吃对子的,而同花又可以吃顺子,当然同花也不是最大,还会出现三张一样的扑克牌,那叫豹子,谁要是拿到了豹子,那炸金花就该是十拿九稳的赢钱了,同时还可以拿喜钱,因为能拿到豹子的几率是非常低的。三张扑克牌分到手,你看自己的点子大小来决定是押钱还是直接放弃,不过其中还是有些巧的,就是要有诈的成份。有时候就算是你的牌点大了,说不准就因为胆小了,会被持小点的人给诈跑了,因此,这种赌博的名称就叫诈鸡。
那天柳子成的手气确实是有些背的,偶尔拿了个对子就遇见了人家的大对子,拿了个顺子又被人家的同花给吃了,也就玩了一个多小时,一千块钱就流进了别人的口袋。输了这么多钱,柳子成不免就有些慌神,心里就萌生了退意,可眼见得其他人仍都专心致志地在赌,就又有点抹不开脸,同时在心里还存有一丝的幻想,希望继续玩一会能翻本,这也正应了许多赌博输钱者的共性。谁知柳子成越是想着翻本,老天越是不遂人愿,牌气仍是臭得一塌糊涂。终于有一次拿了个同花的Q、K、A,想想该是天大地大了,便一个劲地往上押钱,到后来一开牌,那山东寿光的司机竟拿了三个5,同花顺遇豹子,大家都说柳子成是背到家了。
临到天快亮的时候,柳子成手上的三千块钱输了个精光,几个司机说时间也到了,就收了吧,那是刚坐场时约定的时间。柳子成也没有什么话说,只能眼见着众人散去,人走了后,就觉得自己脑子里空空的,如同做了一场梦,醒来后万物依旧,唯一不同的就是口袋里的一沓钞票不在了。柳子成一想那一沓飞走了的钞票,就觉得有些揪心,就恨自己怎么就想着要去和人赌这样的博呢?又想着要怨彭松年玩什么诈鸡?这下好了,这些天的营业款轻而易举地被诈走了,我拿什么去跟燕南风交代呢?
稍安静一会后,柳子成告诉自己还是先不要想这个问题吧,目前最要紧的是先小睡一会,天亮后还是有事要做的,要想办法就留着醒来后再想吧。可躺到床上后,竟是一直也不能入睡,脑子里想的全是刚才诈鸡时的场景,特别是对自己拿同花顺那次一直耿耿于怀,心里就想着,若是山东寿光那司机拿的不是豹子,自己就不会输得这样惨了,可是倒霉的事偏偏就让自己给遇见了。如此翻来覆去,待好不容易睡着了,才一小会儿就又听见有人叫他,柳子成知道那一定是有司机要提车了,虽然感觉浑身无力,不想睁眼,不愿起床,但潜意识还是明白的,自己是不能不起的。
柳子成起来后,没有去洗漱,就直接去开大门了。那时已是满院子的阳光了,柳子成无心去感受,倒是因为没有睡好的缘故,还觉得那阳光有些刺眼。在给车加水的司机也知道昨夜柳子成是输了钱的,拿他寻开心,说子成你昨儿个是放了回粮呵。柳子成没有搭腔,那司机便自顾地笑了起来。
待该走的车都走完后,静下来的柳子成不得不重新面对昨晚面对的问题,这三千块钱的窝怎么补呢?一直以来,柳子成手上都是不余钱的,按说燕南风就算给柳子成工资,他手上也该有不少钱的了,但燕南风一直都没有给他,照燕南风的意思,子成在这边是不需要用什么钱的,一些小的开支早就给交代过了,就直接用停车场的收入,关于工资,一并存在他手上,有一天柳子成要是想走了,或是成家干什么的,再拿出来用,能当个总钱。
柳子成也想着要向燕南风坦白说开,就算是燕南风不高兴了,自己反正是有工资在他手上的,大不了就从自己工资里扣得了,但思来想去,总还是觉得不妥。这样燕南风会怎样看他?给你点权你就利用了?就不学好了?这样让自己的脸面何存呢?那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在邗城,和自己能扯上关联的就只有大哥张宇了,跟他借钱来堵这个漏洞?可是凭燕南风和大哥的关系,这多面还是要穿帮的,说不准那张宇就会先把自己臭骂一顿呢。不行,都行不通。那一刻柳子成感到格外地无助。
好一阵沉默后,柳子成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人,心说,我就去求求她,或许是一条好路。
柳子成想到的那人,是彭松年的姐姐,彭雪晴。
从几次接触来看,柳子成觉得彭雪晴还算是个和善的人,再有,凭着她和燕南风的交情,以及自己和燕南风的关系,只要自己开口,想来她是不会拒绝的。在柳子成心里,他是想着这交情应该是可以等量交换的,自己过去求她,彭雪晴首先想到应该是燕南风,看在燕南风的面子上,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当然了,所有这些,也都是他柳子成一厢情愿的想法。但话又说回头,事已至此,想想确实也是别无他法了,眼下认准了这条路,也就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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