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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斤黄本心不是觉得没墙凉爽,而是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在这新房子里住多久。虽然她心里对于没有地图走出这片林海一点把握也没有,所以希望能跟王昌林三人一起往外走。团结起来办法多,在这样不可知的环境里,有王昌林在身边,心里还是踏实些。等走出了这片无人区,是甩掉他还是杀死他,到时再见机行事。
这一个多月里,她觉得说服王昌林放弃等待似乎是不可能的,连这么结实的草房都盖起来了,明明是一副要把牢底坐穿的样子嘛。于是,九斤黄只得在心里做着另谋出路的打算。
好在这几天的共同劳动中,王昌林已经逐渐放松了对他们的看押。为了方便劳动,已经把他们手上的铁链子都取了,也不再不离左右地盯着他们了。
迎着朝阳起床后,王昌林将昨晚就埋在火塘里煨熟了的淮山掏出来,九斤黄就把一些野菜和金银花煮的汤也分给了一人一碗。大家边吃早饭,王昌林就安排工作了:“今天一定要搬进新窝棚,上午李小幺再割十几根青藤来,我们做墙壁。”然后又对九斤黄说:“你先打点水来煮了大家喝,然后捡些蘑菇、挖些淮山、扳些竹笋等,准备午饭。”
到了山顶,王昌林又开始了他的“早课”:每天早上他都要在山顶的悬崖上对着四周的群山,向不同方向大声呼唤一阵:“四排长——,回来了吗——,四排长——,你们到底哪里去了——,四排长——快回来啊……”
虽然每次回答他的只是大山的回音,但他从未间断,就像他以后每天从未间断点起那堆篝火一样。他希望他的声音跟他的篝火一样,能为排长们引路,能成为排长们回来的目标点。
今天像往常一样,除了自己的回音之外,没听到他人的一点回应。说实话,每天早晨这个时候王昌林心里是沮丧的。自从留在此地之后,王昌林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开始希望,以为这一天,甚至这个早上,他能喊应排长跟战友们。可每一次都没喊应过一个人。除了把大山喊醒,把树木喊醒,把飞禽走兽喊醒……一天天的重复,喊来的只是一天天的失望,一次次的伤心。
可今天却有更沮丧的事等着他。他喊完排长,觉得一阵困意袭来,人还站着,可上眼皮深重地直往下耷拉。使劲揉揉,不管用。他心里觉得蹊跷,一大早,怎么会这么困呢?可困意却像涨潮的海水,铺天盖地地淹没过来,容不得他再去想出个中原因,人已经嗵地一声仰倒在地,随即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直睡到日过正午。梦里,他在层层梯田中与九斤黄和李小幺捡着漫山遍野的金黄色稻穗,捡着捡着,就进了一片林子,九斤黄就拉着李小幺来向他报告:排长们回来了!他回头找排长时,就不见了九斤黄和李小幺。他好像嗅到了排长身上那股浓重的大蒜味儿,于是再回头,排长就站在面前。他边向排长敬着军礼,眼泪就一浪接一浪地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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