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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大窝棚除了一个门，没有窗户，从外面一进入棚子内，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王昌林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才看清了东南西北。他点燃松明子，搭上梯子，往棚梁上挂着剥去了包叶子的裸玉米苞米棒子。九斤黄站在地上，将苞米往站在梯子上的王昌林手里递。一串串一砣砣金黄金黄的苞米倒悬在窝棚梁上。

王昌林用手拔弄着吊着的一串串苞米：“这是四排长的，这是赵得升的，这是机枪手张旺武的，这是秦怀保的，这是宋全有的，这是余晨和的，这是赵福来的，······”

李小幺又提了两串进来，听见王昌林给战友们分粮食，就说：“你给他们留了这么多，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王昌林接住九斤黄递上来的苞米说：“四排长手中有地图，迟早会回来的。准能把俘虏们都带回来，到时候哇，我们也不能让俘虏们饿肚子。”

九斤黄说：“那就给他们多留些吧。”

王昌林想了想说：“我们种的大蒜也要节约着吃，给他们多留上一些，四排长最爱吃生大蒜了，他说生大蒜杀菌、消毒，是我们剿匪部队必备之物。到时候四排长们回来，给他一个惊喜，让他吃不完！”

九斤黄说：“我们把红薯也给他们多留一些，烤了让他们吃个饱。面粉都留着，给他们包饺子、蒸包子吃。”

王昌林回头很欣赏地看着九斤黄：“对。你们女人呐，就是心细，想得周到。”

“这窝棚不透光，也不透风，它们会不会沤烂？”九斤黄提醒道。

“哦对，我们把火塘安在这个窝棚里，让烟子熏干它们。再在两头的山墙上各开一扇小窗户，通风透光都解决了。”王昌林从梯子上一步跳到地上说。

天阴森森的，一会儿就下起雪花了。深山大老林的深秋，雪花比别处早到一两个月。

“一朵，两朵，五朵，九朵，你下慢点嘛，我数都数不过来了！”李小幺在坝子里，脑袋转得像风车，转着圈子数着那些逍逍遥遥找地方落脚的雪花。

王昌林走出来，望了望天和山，对屋里的九斤黄说：“你在家看好火种，我和李小幺再砍些干柴去。”

大雪纷飞的山坡上，王昌林和李小幺轮流用柴刀和斧头砍倒枯死的树木。李小幺砍累了，坐在干柴上擦着汗说：“你们真是故意收拾人，有本事抓住我们，就有本事把我们送出去，哪怕关进兴山县的大牢都比在这里呆着强。”

王昌林边捆柴边义正辞严地说：“真正害人的是你们这些坏人土匪，要是你们不当土匪不祸害人，我们会来剿匪吗？”

李小幺埋怨道：“司令也真是的，放着秭归巴东宜昌方向不跑，非要领着我们往这大山里钻，这不是死路一条吗？”

“害人的队伍往哪里跑都是死路一条。”王昌林将一捆柴扛上了肩，示意李小幺扛起另一捆：“走吧，雪下大了。”

二人各扛着一捆柴回到窝棚里。路上留下了两行雪脚印。

四方窝棚里新砌的火塘里，火上加进了干柴，烧得更旺了，映得门外的雪地一片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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