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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板上的松明子一闪一闪地放着红光。九斤黄坐在光芒里剪指甲，独活煮了一壶很酽的茶，给妈妈倒来一碗。

九斤黄喝了一口，咂咂嘴，看着独活：“你对李小幺的态度能不能好一点儿？不要老是像看到仇人似的嘛。你要和他过一辈子的，不能嫌弃他。”

“妈，我能不结婚吗？”独活很闷地说。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着转。

“独活，妈给你讲，嫁给他是为了延续我们家的人脉，传宗接代呀。妈生下你就得了月子病，不能再生了。你不和他结婚，我们现在这四个人死光了也没人知道呀。特别是最后死的那个人，连埋葬他的人都没有，只能陈尸荒野了·······。”九斤黄一下子变得很害怕，心口堵得厉害，一股眼泪突然涌出来。

独活顾自看着燃烧得一跳一跳的松明子：“我不喜欢他，他又懒又自私，还不讲道理。”

九斤黄轻轻地捶了几下自己的胸部，打了一串嗝，等气畅通些了才接着说：“我的好女儿啊，你爹也正在为你和小幺的婚事而苦恼呢。”

“我爹？”独活站起来，走向当排部的大草房。

排部的桌子上也燃烧着一柱松明子。王昌林把大天麻作为党费，挂在军徽前的青藤上。

他站在四排长的雕像前，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他凭记忆绘制的出山的地图，双手捧着：“四排长，你给我出个主意吧，我真的好作难啊。我记得你曾经组织我们学习过解放区的婚姻法，婚姻自由，恋爱自由，我都记得，也都懂，我也给独活母女俩还有李小幺都宣传过。可是，我得等你们回来呀，你们万一回不来了，我也要在这里给你们守灵啊！”王昌林泪流满面。

他长叹一声，低头看手上的地图，一滴眼泪“吧嗒”一声掉在地图上。

“四排长，我真的真的好作难啊。我想让我的女儿跟李小幺结婚，将来我死了，好让我的子孙接着等你们回来，接着给你们守灵。因此，我的女儿她就不得不跟李小幺结婚啊，这里没得她挑选的男人啊，只有一个李小幺，是好是坏她都没得选择呀。”王昌林用手掌揩了一把眼泪，长叹了一声。

“四排长啊，可是，我又想到，你的命令是下给我的，执行你的命令是我的天职，我女儿没有这份职责，她也不该承担这份天职。因此，她应该走出这八百里无人区，去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唉，四排长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叫独活自己决定呢？”

王昌林双目凝视着四排长的雕像，似乎在等着四排长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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