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老家的事物，望怜一下子就来了兴致：“我家就是百色靖西的，我还在百色起义纪念馆前照过一张照片呢。那是我唯一的一次去百色，是代表我们乡学校去参加数学竞赛的。你知道百色起义，不一定会知道我们靖西有一种全国出名的特产呢。”

“是什么特产啊？”

“是山楂！”

“山楂？这算什么全国出名的特产啊？我们那地也多的是呢。”

“你们那多的是？那我问你，你们那的山楂一斤能称多少个？”

一句话还真问住了柳子成。“这个嘛，我倒没试过，估计一斤要称几十个吧？”

“这不就对了，俺那儿的山楂三五个就有一斤，若是碰到最大个的，两个便有一斤呢。它还有个响亮的名字，叫靖西大果山楂。在中医方面，民间里还有些意想不到的药效呢。”

看着望怜颇为得意的神情，柳子成就想，这样才是一个阳光的女孩嘛。让她生活在那样环境里，只怕这样的阳光是永远都不能穿透那阴影的，不由得便吐了声柔柔的叹息。

这一声轻柔的叹息，也如一缕春风轻拂着望怜的心扉了。柳子成的心事似乎让她给看了个透，望怜就故意说：“你是不是有点看不起我啊？”

“你怎么这样说话呢？要是看不起你，我怎么还会陪你出来玩啊？”

“那你告诉我，你那声叹息是什么意思啊？”

“我就是觉得你在这样的环境里有点可惜了，现在社会上女孩子可以做的工作多得是，比如酒店的服务员、服装店的营业员，再不行也可以去工厂里做女工。你算是有文化的人，这一应的工作都是可以胜任的。现在社会上尽管也有‘笑贫不笑*’的说法，但这毕竟是吃青春饭的，还有，做这行，别管怎么说都是偷偷摸摸、提心掉胆的。”

一席话说得望怜不再出声，长久以来，望怜所遇见的都是些只知摧残自己身心的人，又有几人能像柳子成这样和自己说句知心话呢。一丝温暖就在少女的心间荡漾开来。当然，直到今天望怜依然不知道柳子成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感觉里就是可以亲近的人，也是可以信赖的人。不自然地，望怜就把身子朝柳子成身边移近了些，头一歪，就靠到了他的臂上。柳子成没有躲闪，也没言语，望怜就说：“我也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但从口音上知道你也是外地人，赚钱不容易，往后你要是再想那事，不要去那地方了，给我捎个口信，我跟你出来。”

柳子成依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条臂膀，绕过望怜的腰身，将她拥着了，一种幸福感再次涌上望怜的心头。

这时临近的一家店铺的音响正播放着庄学忠的《相思的滋味》：

离我远去那一夜

天空下着蒙蒙小雨

你拥着我默默无语

星儿躲在云层后叹息

亲亲啊亲亲

别后再没有你的讯息

亲亲啊亲亲

在这空虚的漫漫夜里

寂寞刺痛了我心里

我的情，我的爱

几时回到我怀里

你再不回来长相聚

叫我如何如何独自活下去

柳子成就问望怜：“你喜欢听歌吗？这庄学忠的歌我是很喜欢的。你听，这带着磁性的男中音，唱着这略带哀怨的曲调，撩人心扉呢。”

“当然喜欢听了。不过在老家的时候是不曾听过这人的歌的，来到邗城后才听过，是很好听的，店里就有一盒他的磁带。但我更喜欢听他的《舞女泪》。”说着话，望怜就轻声哼了起来：“一步踏错终生错，下海伴舞为了生活，舞女也是人，心中的痛苦对谁说。为了生活的逼迫，颗颗泪水往肚吞落，难道这是命，注定一生在那风尘过……”

柳子成隐隐见有晶莹的东西从望怜的眼角往外溢，就知道这是个不凡的女子，在她隐忍的背后，该深藏了多少辛酸呵？不觉心中对她的喜欢就又多了一分。如果说一开始的喜欢，是因为她的容颜，因为一种欲念，那现在的这份喜欢就是发自心底的了，是纯真的。

柳子成就给她说了不少的宽慰话，并许诺往后只要自己有空，而望怜的表姐又允许的话，会常领她出来玩的。

柳子成每每和望怜出去，都是自认为很小心的。散步的时候，也多选择一些偏僻小道、河边。再说他在这邗城地面也算是没有熟人的。可是时日不长，还是出了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

那天早饭后，正是停车场生意最冷清的时候，柳子成想着此刻也该是美容店生计最淡的时候，就想去找望怜一道走走。于是就给彭松年说自己想出去买点东西，停车场要他一个人照顾下。彭松年就笑。柳子成感觉彭松年的笑有些不正常，就拿眼去瞪他。

“瞪什么你瞪？这段时间出去很频繁嘛，是不是有什么鬼啊？”

“笑话！我能有什么鬼？”

“真是鬼才信你呢！好你个柳子成，我可是把你当成亲哥们的呵，有事还瞒着我。要不是我姐问起，我还蒙在鼓里呢。”

“什么？你姐问起？你姐问你什么啦？”

“那天我姐忽然问我你是不是谈女朋友了，看那样子她好像是知道点什么似的。是不是你带女人出去让她看到了？”

柳子成听了这话，先是一怔，接着就说：“扯你的淡！我哪里有什么女朋友？我什么时候带女人上街了？今儿个我就不出去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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