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辑 亲情无边
娘亲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称母亲叫作娘的,这个叫法现在乡下也早就不怎么流行了,在城里就愈发显得土气。城市里是少有人这样称呼自己母亲的,孩子们都叫妈妈,还有些矫情的叫妈咪。偶尔就算是能听到这个“娘”音,却是前面都加了个“老”字,总让我听得有些不顺,觉得是有点叫得不情愿,我从不愿意这样叫。
前些日子,连着两天看央视的“子午书简”节目,介绍的是焦波的作品。焦波是从山东淄博山区走出的一位摄影家。二三十年间,他给自己的爹娘拍了不少照片,后来组成《俺爹俺娘》摄影展,在国际上获了大奖,后来又在中央美术馆展览。在中国最高的艺术殿堂展览最民俗的东西,还是自己的爹娘给剪的彩,焦波的心情可想而知。在摄影的同时,焦波还用手中的笔记下了不少文字,都是些生活的细节,很质朴的文字。像“子午书简”上朗读的《小脚的娘》、《爹娘给我剪彩》。文中同一个字出现频率最高的,该就是“娘”这个字了,配上那些质朴却又情真意切的文字,听得我眼睛涩涩的,那一刻,不自然地我就想到我的娘了。
小的时候,我总在娘的视线之内,那样的我是个幸福的孩子。稍大一点,要到镇上去读书了,娘的牵挂蕴涵在一遍又一遍的嘱咐里。那时候,我就觉得我是个大孩子了,娘的嘱咐就是一种唠叨,心里总有些不屑呢。惟有在自己遇到困苦、碰到沟坎的时候,才会想到娘,娘的声音、娘的眼神,都是一股动力,因为我知道有娘做我的后盾,我不害怕。
后来我出门谋生了,更多的时候和娘的联系都靠一条细细的电话线来维持,透过电话线,我听到娘的声音日渐苍老。其实娘真的是不老呵,娘才64岁。我知道早年生活的重担透支了娘的身体,才让今日的娘显得如此苍老,换句话说,娘是为了我们兄弟姐妹累垮了身体的呵。
随着年岁的增长,当年那种自己长大了、可以离开娘了的念想,却再也不曾萌生过,相反,心里总想着能常绕在娘的膝下,做娘幸福的孩子,声声喊娘,娘就在跟前,好亲。可是那些青葱的岁月早已逝去了,现在我不但是人子,也是人父,我也和当年的娘一样要为我的孩子操心。出门在外,念想娘的时候,我习惯用些文字来记录想娘的心情,想着有一天,静坐在娘的面前,一字一句地把那些文字,念给娘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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