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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阳生】那个年代的农活记忆
 更新时间:2017-9-8 9:23:58  点击数: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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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年代的农活记忆

  江苏 周阳生

  我于1969年12月26日下放到江苏省建湖县上冈公社益民大队第九生产队。下放的那天是毛主席的生日,我们响应他老人家"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可以大有作为"的号召,坐着插着红旗、戴着红绸的东方红拖拉机,在锣鼓和鞭炮声中,迎着满天大雪,来到了我下放的目的地,开始了六年多的农活生涯。现在,随着农业现代化的实现,旧时的许多农活都已被机械化取代。出于怀旧那段往事的想法,我拂去记忆中的尘埃,采撷一些现已少见的农活以飧诸君。

  罱河泥,在农村是男人的活,在大寨式记工分时,罱一天可记10分工。一人一船,用竹篙和铁夹做的罱子在河中罱河泥。铁夹子象蚌,靠竹篙分合。罱上来的河泥,收工前再用木铲将其舀到河岸秧田边的沤肥池中,再搅入青草,沤浸成有机农家肥,在耕田时再翻到田里当肥料。化肥出现后,罱河泥的农活也逐渐消失。其实,我还真怀念罱河泥的场景,一叶扁舟,迎着朝霞,在波光溢彩的水面上,农人一边唱歌一边罱泥,其景其境,令人神怡。除了对情景的留念之外,我后来更多的思考是化肥对土壤的污染。为此,我于1989年4月15日、4月22日在《经济日报-周未论坛》连载论文《必须警惕我国化肥需求的非正常膨胀》,从现状与后果,对策与思考,科学地分析了滥用化肥的后果。该论文后被评为盐城市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

  二、挑河

  上河工,是农村冬闲的忙活,我下放时,曾上过河工,去挑通榆河上冈公社小缺口河段。我挖过泥也挑过泥。挖泥的铁锹在泥上左右各先挖一锹,然后将整块泥铲起放到土箕中,再挑到岸上堆放。如坡不陡,也有用独轮车上放土箕运泥的。上河工的场面很是壮观,现场彩旗飘扬,生产队的高音嗽叭也架到了工地上,不时地播放农业学大寨的歌曲和播报河工中的好人好事。当时我还曾被抽到大队部专门出过几期河工墙报。上河工时,吃饭不要钱,由生产队统一安排吃大锅饭,虽然沒有大鱼大肉,但蔬菜绝对绿色,铁锅饭特別是用猪油炕过的锅巴更是令舌尖难舍难分、香味无穷。每逢河工结束前,生产队还要杀猪慰问,在那买猪肉还要凭票供应的年代,能让河工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真乃人生一大幸事,至今我对那"吃肉盛宴"的场景还记忆犹新,生产队只杀了一头猪,可河工有百十人,生产队长怕肉不够吃,就想了个歪招,在猪肉锅里放点糯米汤,如此烧出来的猪肉吃多了会腻人。谁知队长这招不灵,聪敏的河工们自带罗卜干消腻,每组第一个吃得光盘的都是大盆装的青菜烧猪肉,河工们还乐呼呼地擦着油嘴调侃地说:"队长有计策,我们有对策",那十筷齐舞,瞬间风卷残云之场面,充满着那个年代特有的乐趣。

  三、积肥

  我说的那个年代之"积肥",实为"拾粪.收粪"。因为粪便是肥料,可折算工分到年终分钱。所以抽闲拾粪也成了人们习以为常的农活之一了。特别是插春秧的季节,人们清晨上工插秧,秧田的水冰意十足,凉气侵体,人容易拉肚,那时人需要"大方便"时,就蹲在田边的芦苇丛里解决问题。所以到了中午放工时,就有许多人带着粪箕和粪铲,四野拾人畜之粪,然后倒进自家的茅坑,每月生产队都会安排为每户"清粪"一次,每逢清粪前,有人还会往粪坑里倒水稀释,因为当时生产队收粪是认桶记工分的,一桶粪记一分工,我下放的那个生产队在当地算是富裕队,一个整劳日,算10分工,折算人民币0.78元,比起有些穷队10分工只有8分钱,强了近10倍,所以一桶粪也能值七八分钱。生产队收粪时,只要不是倒水过度,基本上都照收不误,仿佛约定俗成一般的默契和谐。还有生产队也会公派农民到城里收粪,其形式有两种,一是到城里向管公用厕所的人或单位买粪,然后用粪桶挑回生产队,这在当时是美差,因为可以借机到上冈镇逛逛,买买急需的生活用品,同时这又是高工分的活计,所以不是谁都能去的,得听生产队长派工才行。我有幸也被派过一次工,一天挣了8.5分工。说到评工分,那时还真难同工同酬,生产队每天都要评工分,队里高粗壮男劳力,即便出力不多,也能得10分工,而身体矮小的男劳力,流汗再多,最高工分都很难超过8.5分工,所以当时有顺口溜戏谑说:"高子高大汉,不做也好看,矮子矮冬瓜,做死了沒人夸"。虽然是以相评分,略带歧视,但在当时却是习常之事,无人怨言与计较。收粪的第二种形式,是由生产队公派相对固定农民,拖着拉粪车每天清晨到镇上居民家收集粪便。当天麻麻亮时,收粪人都要推着粪车走街穿巷的吆喝着"二卖"的招呼声,镇上人家也有早早将便桶放到门口等侯的,一般一个正常的满便桶值一分钱。收粪人每天的工分是相对固定的七分工。一般干这活的多为队干部的亲戚居多,一般社员是摊不上这个美差的。

  四、抢场

  夏收季节,生产队都要组织社员打麦场,打麦的连杆是竹篾做的,可以旋转拍打晒场的麦穗。麦穗拍打下来后,就铺在生产队的专用晒麦场上晒干。可当天气突然有雨时,全队的人只要听到生产队大喇叭一通知,就会人人自动汇集场头,装麦的装麦,垛草的垛草,仿佛雨情就是命令,誓与天公夺口粮的豪气,在平凡的汗水中闪着农民爱护集体的朴实之光。谈起天气,当时我队还流传着一个与天气有关的笑话,队里的袁大爷干农活扭了腰,一直没有向生产队请假进城看病。一天,大喇叭里播天气预报说:"三千米上空…"被耳背的袁大爷听成了公社的通知:"三天不上工…"。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到了镇医院,那时医院看病也叫号,医生上班后叫号喊:"幺号(一号)",袁大爷以为是叫二号,没理会,一直等后面十几人都看完病了,他还坐在等侯区的木凳子上。医生出来见他问:"大爷你是等人啊?"。袁大爷满脸不高兴地说:"我是来看病的,我是排在第一个,人家都看完走了,怎么还不让我看呢?"医生迷惘地说:"我报玄号啦,你老咋不进来呢?"袁大爷略带气愤地说:"你一上来就报二号,我以为二号是你亲戚呢。"可后面的十几个人难道都是你亲戚,就我一个生人?"。医生听说原委后恍然大悟,笑着对袁大爷说:"你老误会了,我报的幺号就是一号,幺就是一,一就是幺"。随后医生将袁大爷带进门诊,问大爷看什么病?大爷说:"一疼。"医生一脸茫然,又问什么"一疼"?大爷指着自己的腰说:"就这儿一疼。"医生见状说:"大爷那里是腰,不是一"。大爷也一脸茫然地反问说:"不是你刚才讲的腰就是一,一就是腰",我全是按你教的说的"。医生听后笑得前呼后仰。耳背且又忠厚老实的袁大爷以为公社通知三天不上工,进城看病未向生产队长请假,还被在生产队大会上批评了一番。这段笑话趣事根植在我的记忆中,时至今日我还会在友人聚会时说上一段以娱乐。

  五、放牛

  当时,生产队里有专门的牛倌,我队的牛倌是住我宿舍后面的孙大爷,他儿子和我是好朋友。孙大爷对他饲养的水牛视若家人,除了饲料精选外,还经常帮助它搞卫生,夏天牛身上容易生牛蚤,咬得老牛焦躁不安,孙大爷就隔三差五将老牛赶到泥塘里翻滚,让泥巴粘死牛蚤,然后将老牛牵到小河中用扫帚帮它清洗干净,每逢此时,老牛都会惬意地摇着尾巴,将头往孙大爷怀里拱,有时还会伸出舌头舐舐孙大爷那双浸满沧桑,开着茧花的粗手。牛,是通人性的,孙大爷饲养的牛,每每耕田,总是不待扬鞭自奋蹄,拉的犁又深又匀,堪为生产队的功勋劳力。牛,在还未实现机械化的农村,绝对是生产力的主力军。自古以来,从炎帝牛首人身的牛崇拜,到"老黄牛"、"孺子牛"的赞誉,使人们对牛产生了好感与敬畏。我在农村未单独放过牛,但我喜欢在农闲时陪孙大爷一起放牛,其实不是我放牛,而是喜欢听孙大爷讲故事。孙大爷在我们生产队是有名的"故事篓子",肚子里各种稀奇古怪的小故事滔滔不绝、绵绵不断,迄今我还记得他讲的古代私塾先生的小故事。其一《豆腐是我的命,有了肉就不要命了》,讲的是古代有位私塾先生到一吝啬财主家教书,财主家每天吃青菜豆腐,每到吃饭时,先生只吃豆腐不吃青菜,东家问先先为啥不吃青菜,先生回答说:"豆腐是我的命,所以喜欢吃。"一天东家过生日,烧了一碗肉,先生却一个劲的吃肉,东家不解地问:"先生不是豆腐命吗?怎么今天一块豆腐也不吃,全吃肉呢?"先生机智地说:"豆腐虽是我的命,但遇见肉,我就不要命了。"弄得吝啬的东家哭笑不得。其二是《屎是屁祖宗》,讲的是有一小学童上课时放了一个响屁,惹得哄堂大笑,私塾先生大怒,刁难这位学童把屁捉来责罚,否则就不准上学。学童回家后哭着告诉姐姐,不敢告诉爸妈怕挨打。姐姐知情后,劝慰弟弟:"明天姐姐给你一样东西,先生看见后,就不会撵你走了。"第二天将信将疑的弟弟将姐姐让他交给先生的纸包交上去后,先生打开一看,是一团干屎,还附了四句诗:"屁是一股风,来去都无踪。要想抓到屁,先抓屁祖宗。”惯于刁难学生的老师,自知遇上高人了,只得怏怏作罢。闲叙故事,在当时也作实为枯燥的农活增加一点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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