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燕南风心间一生另样的遐想，言语便不怎么流畅起来，电话那头的晚雪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卡扣哥的变化。几年在外面的历练，让晚雪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回首过去，卡扣哥的心思那是明如镜、清如水的。在青海的那些日子，特别是临近自己要结婚的那阵子，晚雪心里是不止一次地想过，假如家里不生那场变故，自己说不定就会成为卡扣哥的妻子了，在艾山脚下、小武河边上的那个小村子里，和卡扣哥一道劳作过活。可眼下，两个人天地悬远，竟是连见个面的机会都没有，要不是二哥出狱后去了邗城，只怕是连这次通话的机会都不会有的。

从晚雪说话的声音及速度上来判断，燕南风知道她的心情一样是不平静的。是的，现在晚雪长大了，不再是跟在自己和子成后面跑的小女孩子了。回首过去，晚雪该能感受出自己对她的那份心思，可往事已逝，造化捉弄人，碰起这样的心思，无论是对于晚雪还是对自己，也只能是伤心一回了。

自打和晚雪通过电话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燕南风都郁郁寡欢，那是一种叫作失落的东西在心里作祟。对于晚雪，在燕南风的心里是有个心结的。可巧那一阵子彭雪晴又不在邗城，身边就少了一个可说话的人儿，那心结就愈发地重了。郁闷的时候，燕南风也会去大哥张宇那边小坐，也只是想换一下环境，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可每每去了后都是酒醉而归。人常说愁酒闷烟，心情不好，喝酒只能是产生负面的作用，就是借酒浇愁了。没想些许日子下来，人竟见消瘦了不少，月秀也看出了丈夫是有些不对劲的，问他又不说，弄得月秀是一个劲的担心，极力规劝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面对妻子的规劝，燕南风都是一笑置之，他心里清楚，自己是得了心病，这个症结从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在心里生根了。而及至成年之后，这个症结就又被一种叫作占有欲的东西给取代了。感觉上晚雪就是自己的一件物什，这样的想法一直占据在燕南风的心里，挥之不去。长久以来，燕南风虽说是早已娶妻生女，也远离了晚雪，但在心里似乎是还存有一个梦的，那就是晚雪依然是毫发无损地搁在那，搁在自己的心里，晚雪就如同自家的一件成衣，如同自己的一本闲书，静静地在那一角放置着，不会少，也不会走失。如果柳子成不来邗城，也或是他永远都不说起晚雪的话题，燕南风心中的那个梦就会一直做下去，那是私人空间里的一份美好，是凭空臆想的一份安慰。可是，现在这个梦破灭了，而且是破灭得如此的突然，燕南风一下子有点懵了，有点承受不起了，一种精神支撑的大厦在瞬间訇然倒塌，同时也就把燕南风给击倒了。燕南风也算是个聪明人，但一叶障目，这样的心结竟是一时无法解开，但话又说开来，也是那晚雪在燕南风的心里占据了太多的空间，燕南风是个至情之人，单方面的初恋刻骨铭心。

人说心病心治、情债情还。时间不长，彭雪晴的父亲出院，彭雪晴就又回到了邗城。她一到邗城，最想见的当然就是燕南风了。彭雪晴的到来对于燕南风来说是最好的慰藉，在月秀那儿得不到的，彭雪晴这有，两个女人之间是可以取长补短的。彭雪晴的柔情让燕南风那份失意得到了一定的缓解，他就如同一个大病的患者，慢慢地开始恢复了。

彭雪晴回来后，尽管燕南风在精神上做了些伪装，但他的变化还是没有逃过彭雪晴的眼睛。燕南风就没有再去刻意地隐瞒，就把自己的那一段情感经历说给彭雪晴听了。直听得彭雪晴是慨叹不止。彭雪晴和燕南风几年的交往，也是听他说过一些年少时的旧事的，当然也就知道燕南风是有个叫晚雪的要好女玩伴的，私下里还曾开过他的玩笑，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时候燕南风都是一笑置之，不多说话，现在没有想到个中竟真的还有动人的故事。彭雪晴就说自己真很羡慕那个叫晚雪的小姑娘呢，人在千里之外，竟还有这样一个好男人为她伤神忧思，在心里该是一种怎么样的幸福？嘴上说这这些话，彭雪晴在心里不免又折腾起来，那是在想自己的人生路呵，自己也算是遇人不淑了，走了一个圆，回头又站到了起点，可韶华已逝、青春不再，手上有再多的钱财又有什么意思呢？不由地轻吐了声叹息。

燕南风一时猜不透彭雪晴心中所想，但那细微的叹息声还是传到了他的耳鼓，估计她是又联想到自己的婚姻了。于是燕南风忙着要转换话题，可彭雪晴似乎入得很深，是呵，失败的婚姻对于女人来说该是切肤之痛。可转过来换一种思路，若是在十多年前自己巧遇身无分文的燕南风，自己会选择他吗？彭雪晴真的又不好去作答。

因了那些日子的情感波折，燕南风竟是有好多天都没有去过停车场了，他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小小的生活细节竟会改变柳子成的后半生。

自从柳子成接手打理停车场后，通常都是过了三五天就做一次账目，连同小卖部的营业款，除了要去进些货物留些钱外，余款都会一分不落地交给燕南风。这一阵子燕南风没有到停车场来，柳子成又没有刻意去送，手上就积下了一些营业款。在停车场里来往的当然都是些司机，平时多面都是爱好赌博的，大都是打打麻将，一开始彭松年倒是常跟司机们玩。柳子成自从那次在天上人间打过一次麻将后，也觉得很好玩，间或缺个人手，也会过来给凑个局，但一般情况都是输赢不大，有进有出，总体还能持平。柳子成也没当自己是在赌博，只作是娱乐而己，如果只是这样一味地打打麻将，也就不会有什么事儿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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