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风也端着饭碗走到小敏床前,和她逗了一会,然后才让月秀给小敏穿衣服,并告诉月秀,说自己去配货站了。
大约到了九点的光景,柳子成打电话过来了。原来一大早他就跑到徐凝门桥那边去了,只是望怜表姐的店铺不曾开门。柳子成也就是想问个情况,看有没有把望怜给赎出来。店铺门没开,又不知道她们住在什么地方,柳子成格外地心急,本来昨晚燕南风走后,他也是打过望怜表姐手机的,却总是关机。没办法,候到了上班时间,柳子成就又跑到城南派出所,才知道望怜和另一名女子从昨晚被抓到今天上班竟是不曾有人来过问一下的。后来又从做同样营生的女子口中得知,只因为另一名被抓女子的口有些不牢,漏了些话,派出所就知道望怜表姐是个老油子,有前科,准备过去捕她。于是她脚底抹油,竟是跑往南京躲避风头去了。
柳子成借了部公用电话,把这些情况给燕南风说了。说过后就愣在那儿了,也不接着说,也不挂电话。燕南风知道他的心思,他是有要帮望怜的意思呢,燕南风心下掂量,这事只怕还得去求大哥张宇,若是不帮柳子成这个忙,估计他会生心结的。于是燕南风就让柳子成先在那边等一会,说自己过阵子会给他电话的,柳子成应了,从电话里还是能听得出,他是满心期待的。
燕南风就又给张宇打了电话,说了一应的情况,当然也简短地把望怜和柳子成的故事说了下。张宇沉吟了一会,就说:“本来这事也是可以再找一次魏指的,但在同一件事上连接用同一个人,不是你大哥的风格,那样面子上也有点抹不开呵。我看这样吧,我给你说个人,你带着柳子成去找他,报我的名,他应该能处理好这样的事情,再说这事对于他来说也是正对路子的。”
燕南风连说:“最好,最好,把人给弄出来,让她早些回老家,这样也算是帮着子成成就了一回仁义。”
张宇就给了那人的住址,却就在老城区的教场街。燕南风怕找人的时候出什么差错,特意又让张宇给找了电话号码,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这边燕南风挂了电话,就忙着按柳子成打过来的号码回拨过去。电话一通,就是柳子成接的。想像得出来,他是一直都守在公用电话旁边的。燕南风就告诉他不要走开,自己马上就过去接他,后面的话没有多说,听得出来柳子成倒是想知道个准信的,但燕南风率先把电话挂了。
燕南风给工人交代了一下,就开车过去了。接上了柳子成后,出了派出所门口那条有些窄的街巷,上了国道然后右拐,经汽车站,上渡江桥,直往教场街开去。
教场街对于燕南风来说还算是熟悉的。刚到邗城摆摊卖书那阵子,清闲时就读过一些旧记载,知道那地儿曾是明朝开国大将常遇春练兵的场所,后来演变成繁盛的民俗文化场所,个中汇集了三教九流、七十二行当,吃喝玩乐无所不有,随着时间的积淀,还成就了一批茶肆、书场、早点、沐浴等老字号。鼎盛的时候,就是一出现实版的《清明上河图》,一度与北京天桥、上海城隍庙齐名。只是解放后,那儿就成了居民杂居的地方了,仅有的空地也都被占用,东搭西建,显得就有些杂乱,值得庆幸的是一些老字号还坚守着,默默地向人们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燕南风把车泊到了贤良街,然后小绕了点路,从雀笼巷进了教场街,经九如分座、正阳楼,顺着门牌号来到大光明书场附近,没费多少工夫就找着了那人的家门。看那大门,燕南风倒暗自思忖起来。
原来,那人家的大门有别于一路走来时所见的各户门庭。青砖的门楼,条青石作门梁,上书“紫气东来”四个大字。门两旁各立有一石鼓,除了有纹饰的地方外,均光滑之至。更少见的是那两扇门,包着铁皮,尽管锈迹斑斑,但铁钮儿依然个个鼓。燕南风就想,这门面若是用铜皮来包的,就该是另一番景象了。想来主家当年的家境还是不够殷实,但即便如此,还可看出当年的气派。倒是现在,那样的斑驳尽显沧桑,跟邻近人家装饰过的红墙绿瓦比起来,就显得有些老态龙钟了。
燕南风过去敲了门,里面有人应了,哒哒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随着那裹有铁锈的大门吱呀一声响,先露出了一头花白的头发,下面是一张有些诧异的脸。
燕南风忙近前一步,说:“请问是季先生吗?”
来人点了点,没有答话,那大门依然是半开着。
“那就是了,我是张宇的把兄弟,叫燕南风,是大哥让我们过来找您的,有点事儿想麻烦您。”
那人一听到张宇的名字,脸上就挤出了笑意:“既然是张宇的兄弟,就请里面来说话吧。”说这话的当儿,顺便用力敞开了两扇门。
燕南风嘴上跟着说了声谢谢,便和柳子成一道跟那人进了院落。
这是一处典型的老邗城居民住所,应该是从“铜壳锁”结构中延伸而来的,是三间两厢一对合,显示出当年家境是优于寻常人家的。燕南风大致扫视了一下,就知道房间内里的主要结构及设施多面都是装修过了的,天井收拾得很利落,一旁置有青石台,上面摆了些花草,有文竹、茉莉、冬菊、茶花,在青石台的丁头地面上,有一大青花盆,里面养的是株桂花,看样子似乎是有些年头了,此刻正是花期,一树的碎花,沁人的香气直透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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