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通了,只是响了好一阵子,竟是没人接。彭雪晴就说:“多面是睡了,挂了吧子成。”听那声音,像是自言自语的。柳子成拿眼去看彭雪晴,却见她的目光也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门口,在橘红的灯光映照下,就见隐隐存着游离,那样的游离给人是一种心神不定的感觉。柳子成就觉得心间一动,其实就算是他自己一时间竟也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心间会有一动的感觉,那一刻来得是那样突然,而去得一样匆匆,事后,让人感觉那一刻似乎都是不曾存在的,只是遥远的一个幻觉罢了。
就在柳子成才一把挂了电话的瞬间,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柳子成抓起电话放到耳边,就有个声音传到耳鼓:“彭姐!”
那是燕南风的声音。只是在柳子成听来竟是有些沙哑,还有些疲劳的成份。柳子成转念就想,多面是才从睡梦中惊醒的缘故,就忙着接了口:“南风,我是子成。把你给搅醒了呵。”
“哦,是子成啊,有事吗?”
“没什么事情的,是这样的,今天不是五月花开张一个月的日子嘛,刚刚做了下盘点,彭姐又给我和松年发了工资。现在客人也都走光了,正准备打烊的,彭姐想和我们一道出去吃东西,就想着能叫上你一道去,再说你也有几天不过来了,顺便问问,是很忙吗?”
燕南风稍顿了顿话头,还是给柳子成说了:“估计我是不能去的,我现在是在医院里的。”
“在医院里的,你怎么啦?”
“不是我,是小敏,她病了,已经住院四天了。”
“怎么会这样的?小敏病了这几天了,你怎么也不说声啊?医院配货站两头跑,你能受得了啊?怪不得说话声带着哑音,透着劳累劲。说一声,我去替换你一下嘛。”
这边柳子成和燕南风接着说话,一旁的彭雪晴早有些坐不住了。自打医院那个词从柳子成的嘴上出来后,彭雪晴一直在关注着柳子成那脖颈努力前伸的情形,看起来都是有些夸张的。最终彭雪晴还是走过去,从柳子成手上接过了电话。
和柳子成一样,一开口说话,彭雪晴就说燕南风的不是,嫌他不给透个话,接下来只说电话里不多说了,马上到医院再说吧。
燕南风说天这样晚了,还是等明天吧?彭雪晴就甩了句:“我又不是去看你的,是去看小敏的!”随后就挂了电话。
彭雪晴就安排彭松年留下来再检查一遍各房间里的灯光、电器电源开关等事宜,自己则叫上柳子成,一块出了门。
拿了摩托车,彭雪晴从座垫下取出了头盔交给柳子成。柳子成知道这是要让他来开车的,也就没推让,只是把头盔又还给了彭雪晴,说:“这样的天,半夜里头还是有点冷的,你就戴着头盔吧,彭姐。”
彭雪晴稍微犹豫了下,还是把头盔戴上了。柳子成就发动了车子,摩托车载着两个人直奔市一院而去。
到了医院住院部的传达室,彭雪晴才记起刚才匆匆挂了电话,竟忘记了问小敏的病床位,忙掏出手机又打通了燕南风的电话,知道是在四病区519床的。传达室值班人员就给指了确切的方向,彭雪晴和柳子成说了感谢的话,顺着那人指的方向,一路找过去了。
电梯到了五楼,两人才一走出来,就见燕南风早站在病房门口等着他们俩了。
这是一间四个床位的病房,此刻是格外寂静,无论是患者还是陪护人员差不多都睡熟了,听到有脚步声进了病房,也就是个别的人睁了下有些惺忪的眼,粗略地瞄了下就侧了个头,又睡去了。走到519床跟前,彭雪晴就看见一张小床上躺着月秀和小敏母女俩,都睡得很香甜。病床旁边有张展开的折叠椅,上面还堆了件棉大衣,想来是燕南风用的,既能当被子,又能穿在身上。彭雪晴就回头又去看了燕南风,觉得是比那夜在自己家里憔悴得多,知道这几天是吃了苦了的,不免心生怜惜。燕南风想伸手去叫醒月秀,被彭雪晴给挡住了。彭雪晴向燕南风和柳子成招了招手,又指了指门外,燕南风明白她的意思,知道是要到门外说话的。
三个人出了病房,来到过道上,燕南风取出香烟,给柳子成一支,给彭雪晴,彭雪晴没接。燕南风就把情况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至于新换药品的疗效,估计还得经过天把天的治疗才能看出结果来。不过燕南风说了,单凭今天的情况来看还是不错的,几次体温的测量都很平稳,没有像刚入院那两天出现波动。这小孩子一不发烧了,情绪也好得多了,下午胃口也是蛮好的,医生不让给吃多荤腻的东西,特意给她煮了份素菜面条,也都吃掉了。晚上她是在八点半的样子睡的,到现在还没闹过,一直都睡得很香。
“这样最好,但愿这新换的药能有好的疗效,让小敏能早日好起来。我也就是一听了信心急,不过来看看不安生的。我们这就回头,等明天再过来看她,给带些水果来。还有,你配货站那边若是需要子成过去,你就说话,让他过去替你守两天。”
也就是几句寻常话,让燕南风听了还是觉得格外感动。是的,这也是人之常情,人在落难的时候、情绪低落的时候、最需要别人拉一把的时候,你能伸出手就是雪中送炭,这要比锦上添花不知道能给人多少倍的感动。虽然说这小敏也就是个小毛病,但住在医院里就等于把个燕南风给拴住了,一边还要操心生意上的事。里里外外的操心不要说,更多的时候心里还怜爱着孩子,心中直想着能替孩子受那些罪,这样心理和躯体上的磨砺,难免让他有些憔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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