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林抱着枪想了一会,就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没说好,至少说得没有意义,应当说成是自己想方设法给她治病才对,这样自己就可以换得她的顺从了,这是个很大的人情,留下这个人情,就有可能让她更听话一些,别一门心思老想着跟我过不去,别一心老想着逃跑。我帮九斤黄治好了妇女病,九斤黄也应当为我做些事,这样自己才不吃亏。
她能为我做些什么事呢?她是土匪头子,肯定懂得枪伤的治法,对,叫她帮我治好枪伤。王昌林想。
“我帮你治好了妇女病,你得帮我治好腿上的伤。”王昌林扭头对九斤黄说。
没有了动静的九斤黄低着头,突然身子向后一仰,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王昌林喊了几声,见她没什么反应,就蹲下去用手感知她的呼吸。
九斤黄的呼吸还有,只是很软弱很没力。
“她是饿晕了,又有几天没吃东西了,哪个撑得住?”躺在地上的李小幺也说得有气无力的。
王昌林首先想到了自己肩上斜挎着的苞谷粒,但他同时想到这东西动不得,四排长说过,这是救命的东西,不能随便动的。所以他的手没往干粮袋上移动,而是顺手扯了一条近前的草茎含在嘴里试着嚼,这草茎酸涩,有点扎舌尖,估计这种草吃不得。
“哎,你说什么东西吃得?”王昌林问李小幺。
“你身上背的东西就吃得。”李小幺今生也还没生嚼过苞谷粒,但那是惟一的粮食,他以为也只能吃这个了。
“这东西不能吃,没四排长的命令谁也不准多动一颗。”王昌林把干粮袋移到了胸前,“我们要吃的东西,只能就地取材”。
“那你就等着饿死吧。”李小幺把头扭向了一边。
王昌林想,都饿死了就等于自己没完成任务,四排长们拼死拼活地抓了大批土匪回来时,若看见我看守的两个土匪都饿死了,四排长肯定很失望,战友们肯定会骂我没得用。不行,无论如何我得把他们活着交给四排长。
“你别像头死猪样,你说出这山里一两种能吃的东西来,我算你立大功一次。不过香菇不算,因为能采到的香菇我都采回来大家吃了。”王昌林将身子挪近李小幺后宣布政策。
“你个大头兵说话能算数么?哼,你们的大功对我有狗屁用!”李小幺不屑一顾地回答他。
“你肯定不懂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唉,求人不如求己,我自己找去喽!”王昌林说着就站起了身。下到沟边,他拨了几十种草的根和茎尝过后,就发现一种长着对称的枝、枝头上长着三片椭圆形叶片的茎下边的根很粗壮,也白嫩,这根有一点清苦的味道钻进鼻孔,但没有使人昏闷的感觉。他尝了一口,觉得还可以下咽,就把这半条根嚼成粥状,然后一口吞进了肚子。尔后,他躺在地上,用身子的横向滚动压倒了一片草茎嫩叶,将干软的身体平躺在杂草上,平心静气地体会被毒草毒死的感受和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