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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搓揉了几把,王昌林还没进入思虑状态。再多搓了几把后,九斤黄的脖子有些泛红了,似乎还有了些温度,而且,她的喉头抽搐了几下。王昌林觉得有救了,于是抓紧时间,一口就嚼了两根白草根,一手捏住九斤黄的腮窝子,让她张嘴,一手接了自己嘴里吐出的嚼碎的白草根浆糊糊,对着她似张没张的嘴,像贴膏药一样贴在她的嘴上。
然而,草根毕竟不是膏药,没有粘性,王昌林的手一松,草根浆糊糊就顺嘴边流掉了。流了他再嚼,嚼了再喂,但都没有喂进她嘴里去。
王昌林换了几个姿式,但都因九斤黄的嘴不张开,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到处找棍子或是什么硬物想撬开九斤黄的嘴,但他搜遍了全身也没搜到一件合适的物件。他折了一节树棍子,一点点地剥了皮,但两头的断口都非常尖利,于是,他就在石头上磨,想磨成个圆润的秃头,这样就不会把她的嘴皮撬扎破了。
费了很长时间,也费了好大的劲,王昌林才把棍子磨成他满意的光秃秃的程度。他在手扳心试了试,不扎也不拉皮肤,他满意了,于是就开始撬九斤黄的嘴。
然而,她的上下牙咬得铁紧,找不到任何缝隙能将小棍子插进她的牙关。
王昌林累出了一身虚汗,手和胳膊麻木酸痛,还是撬不开九斤黄紧闭的嘴。
李小幺在背后很稀松地说:“再给我几根独活。”
王昌林问:“你说什么?”
李小幺指指白色的草根说:“独活。”
王昌林举起一支白草根对李小幺:“你说它叫独活?”
“不叫独活叫什么?是一味药,末必你不懂?”李小幺原先以为王昌林认识独活。
“一味药,名叫独活,难怪没毒呢。”王昌林嘎嘣一声咬了半节又嚼起来。
又折腾了一会儿,九斤黄的嘴咬得更紧了。一头大汗的王昌林打算放弃了:“王八蛋,你咬这么紧是真不想活了?”
王昌林一屁股坐在地上,热汗生出热气从破旧得只有胳翅窝没补过补丁的军衣里钻了出来,散发在四周。
一个大活人,眼看就要饿死了,王昌林觉得这是没办法的事,可能也是天意吧。于是他把准备给女匪首吃的独活根喂进自己嘴里,呼呼地几口嚼了吞了。
吃了独活根的王昌林就觉得四肢无力,特别想睡一觉。然而他在准备最后看一眼九斤黄时,突然想到,我要是这一觉睡着了是不是就会像她这样,慢慢地死去?我万一死了,她和李小幺没死,逃跑了怎么办?他们不又要去残害百姓?
不会的,要死也是他们先死,毕竟自己吃的独活比他们多些。但万一呢?万一我们都死了,谁向四排长报告这里所发生的情况?四排长看到自己和俘虏们都死了,会骂我是笨蛋,是最差劲的兵!
王昌林再扭头看了看九斤黄,这个女人估计也就二十三四岁,不光是漂亮,可能还是个能干人,就凭她能当司令这一条,肯定是个能干人,死了多可惜!
要救活她,首先还是得扳开她的嘴,让她吃东西。
这时,太阳己走过了顶点,向西天滑下去。倾泄的光线透过密枝浓叶,把刺刀照出了光芒。光芒很耀眼,王昌林就想把枪挪动一个位置。
刺刀!这不是撬开九斤黄的嘴的硬物件么?
王昌林卸下刺刀,俯下身子就撬九斤黄的嘴。皮肉活骨在钢刀面前特别听话。
九斤黄吞下了几口王昌林嚼了喂进去的独活根浆汁后,先是四肢抽蓄了一下,不经意间,她就睁开了深陷在眼窝里似乎发皱了的眼珠。此时,她的两粒眼珠像两颗黑泥蛋,可有可无地丢在一对干肉坑里。
王昌林将手掌在她眼前晃了几晃,她的眼皮微微地动了一下,这点反应给了王昌林救活九斤黄的信心和力量。她的身子扭动了一下,伴随着呼气很微弱地叹了声“哎呀”。
王昌林迟疑了一下,以为她是半边身子被压得太久了,发麻了,发酸了,想变换一下姿势。于是他就一只手推着她的后背,帮她搬动了上半身。
这一搬,九斤黄那掉了扣子的上襟被挪开了,一道白光比刺刀光更灼眼。
王昌林的心脏立时有种要跳出胸膛的生痛。
他赶紧转头闭眼,但眼珠的烧灼感使他紧闭的眼睛里一闪一闪地晃动着无数的乳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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