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有阴必有晴,前夜的冷预示着第二天的热。
晴天使人心情好。当太阳照进茅草窝棚里时,王昌林就想今天早上应当改善伙食了,这些天来一直吃独活,吃得人一望见青草心都发紧牙都发软口腔就发麻。
“起床了。”王昌林对李小幺喊道。
“哼,起什么床?这是床吗?”李小幺坐起来,边揉眼睛边用脚跺了跺地面。
王昌林先把李小幺拉到水沟边洗了脸,就说:“我俩搞早饭去,今天改善伙食,我们不吃独活了,你快点儿。”
听说不吃独活了,李小幺就来了精神:“未必你有粮食给我们吃了?”
“樱桃,你喜欢吃么?”王昌林问道。
“只要能换个口味,毒不死人我就吃!”李小幺又指着两道山梁下边的一片矮树林子:“那里有一树樱桃,已经红了,我昨天一眼望见就直流口水。”
回到窝棚外,王昌林对还没坐起来的九斤黄喊道:“你多睡一会儿,我们搞早饭去了。”
因为铁链子的一头只锁了李小幺一只手,另一头攥在王昌林的手中,所以,李小幺只能跟着王昌林趟过的地方往前走,这样才能避免被树棵阻着了前进的步子。
在林子里穿行,必须折断一些挡道的树枝,打倒一些缠脚的草蒿,斩断一些裹身的藤蔓,所以,行动的速度就很慢,而且,动静也很大,几里路外都能听见他们折枝斩刺的声音。
一树野樱桃,红泛泛地、沉甸甸地向着王昌林和李小幺微笑着。野生樱桃粒才黄豆大,因为集中和饱满,几十粒一串串、几百粒一束束地压弯了树枝压歪了树干。
王昌林蹭蹭两下爬上树,将结满樱桃的细枝折下来,扔给站在树下张开上衣的李小幺。馋极了的李小幺接到第一枝樱桃,就伸长脖子张开大嘴,像鸭子撮食一样,树枝从他嘴里似乎只是过了一遍,上面的红樱桃粒就被他的舌头摘得一干二净。
王昌林又折了一大枝正要往下扔,但他一看见李小幺这么个疯狂的吃相,就吞了一口口水,他的食欲被李小幺引诱得一发不可收拾。他将树枝伸到嘴边,呵呵呵几下子就吃完了一小枝樱桃。
两个人吃饱后,李小幺挺着大肚子就顺势朝地上一躺,准备大睡一觉。
“起来,要睡也得回去了再睡。”王昌林以命令的口气说。
可李小幺胀得懒洋洋的直出粗气,根本不愿挪动身体。
王昌林拉过铁链子,把李小幺从地上拉了起来:“给你说,胀得太饱了不行的,得活动活动才行。”
“我不活动,要活动你活动吧。”李小幺说着又要往地上躺。
“起来!”王昌林狠劲地一拉铁链子,李小幺拗不过他,只得站了起来。
“扛上,多扛些,你的司令恐怕也饿坏了,这新鲜东西也要让她吃个饱。”王昌林边把樱桃枝往李小幺的肩上架边说。
“共军爷,让我先解个手了再扛行么?”李小幺感到自己真的胀得身子足有千斤重,两条腿杆似乎全是灌的酸菜水一般酸软无力。
“那行,快点。”王昌林像扛着一座开满了红艳艳的映山红的大山,沿来路往回扛。当他扛上了山梁后他才放下肩,嘴里像拉风箱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胀肚子怕累,这话当真。他歇了一口气后,就感到肚子好痛,而且这种痛一不想吐二不想拉,就格外地难受,格外地痛苦。
但难受归难受,痛苦归痛苦,职责却不能不顾:李小幺怎么还没跟上来?
王昌林捧着自己那膨胀得从没有这么大的肚子,望着掩蔽在参天大树们中间的山谷,高声喊道:“李小幺——,李小幺——。”
然而,睡得鼾声大作的李小幺根本听不见王昌林的呼唤。
王昌林捧着要拉又拉不出来、要吐又不吐不出去的大肚子,只有转身往回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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