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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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直搜到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也没有发觉九斤黄的一丝声息、一点踪影。他们才回到王昌林与李小幺相遇的地方。王昌林将枪靠在右肩上坐下说：“就在这里过夜，明天一早再找她。”

“我怕，我好怕驴头狼。”李小幺赶紧挨着王昌林坐下，周身发抖，上下牙直打架。

王昌林四周望望：“那就只有上树了。”

李小幺已经没有上树的力气了，王昌林托着李小幺的屁股，把他举上了一人高的树杈。然后他才手持刺刀往一丛葛叶架下走去。

葛叶是长在葛根上的。王昌林刨出几节像莲耦状的葛根，用刺刀刮去粗皮，就递了一节给树上的李小幺。

今天天一麻麻亮，李小幺睁开眼睛就在树上向四山大喊：“司令——，我们来救你了——司令——，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李小幺一边喊一边哭。

王昌林和李小幺又接着往九斤黄逃命的方向搜索，“你负责左边和上方，我负责右边和下方，扩大搜索范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王昌林对李小幺说。

李小幺像没听见王昌林的分工，又泪水涟涟地哭起来：“司令啊，我们不该逃跑呀”。

“哭有什么用？别干扰了搜索。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怨天怨地的有什么用？就算她能发出点动静，我们能听到吗？”王昌林很恼火卖后悔药、说埋怨话的行为。

没想到这句话正说到李小幺的痛处了：“呜呜！我本来就是个没有妈的小叫花子，饿得快死时，是她救了我，她比我亲妈还亲。呜呜！”

“不准哭！”王昌林厉声喝止。

李小幺咬着下嘴皮不出声了，只有眼泪不断线地往下掉。

又往前搜索了半个多小时，“嘘……”王昌林突然示意李小幺别出声，他停下脚步细耳静听。

“梆、梆、梆，梆、梆、梆……”果然有木头敲击的微弱声音从远处传来。

李小幺有些失望：“是啄木鸟的声音。”

“不像。”王昌林觉得声音是从左边的悬崖下面传上来的。他马上趴在地上，将一只耳朵紧贴地面，敲击的声音更清淅了。

王昌林站起来，往悬崖下观察：悬崖顶部是往下倾斜的，崖边上无法站人。王昌林割来一根青藤，一端拴到树上，他拽着绳子匍匐到崖边，他听到的声音更清晰了。再探出头望下去，看到谷底的一棵马桑树冠被打翻了，他明白：九斤黄是从这里摔下去了。

“九斤黄——，是你吗？”王昌林的身体悬吊在半空中向谷底喊了一声。

九斤黄并没有回应，只是梆、梆、梆地敲击着，声音虽然不大，但更密集了。王昌林又喊了几声，他再屏声静气地听了一下，就听见了又惊喜、又焦急地微弱回答：“是我、我······，来救救——我！”

无法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黑洞洞的深涧里躺了多长时间，当九斤黄稍微清醒了些，才隐隐约约地听见王昌林和李小幺一路喊过去、喊过来，她却无法使他们发现自己。她想挣扎着拼命喊两声，可一提气，除了钻心的疼，嘴里马上又呛出血泡沫子来。她慢慢地扭动脖子四下张望，见两米远的地方有根鸡蛋粗的干木棍子，用了半个小时的爬行，留下了一片片一块块的血渍，才把木棍子够到手。

胳膊是抬不起来了，只有手腕能活动，她攥着木棍子在身边的大马桑树干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起来。可天渐渐地黑了，她知道在黑夜里自己会更无望，王昌林有再大的决心搜寻自己，可也无法看清黑夜里自己在这原始森林里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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