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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成了独活的影子,你看她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九斤黄望着跟在挑着一担水的独活身后的大雪说。
“独活,你考一下大雪,让我看看它的表现。”王昌林对独活喊道。
独活放下水桶,就从地上捡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扔向三十多米外的草丛:“大雪,找!”
已经长到一米多长的大雪,一跃而起,几个跳腾飞进草丛,用嘴叼回了石头。
“爹,大雪能不能跟着我们上山打猎了哇?”独活很满意大雪的表现,她趁热要求王昌林带她和大雪到三*沟去打猎。
王昌林说:“等秋收以后吧。”
独活说:“大雪现在就很能干,上午它还捉了一只獾子回来哩。”
已经跟大雪有了感情的九斤黄还是担心,“狼毕竟是狼啊,野性十足,它万一进了大山,遇到了它自己的同类,它还会不会回来呢?”
王昌林说:“有这种可能。不过,大雪从小缺少母爱,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应该对我们产生了信任和依赖,尤其是独活,它简直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妈妈。过两天等地里的草除了后,我们带它到偏岩那边先试试吧。”
李小幺这些年种向日葵很有经验了,他在营地的西面翻过一道岭的缓坡上开垦出来三亩多地,全部种上了向日葵。
这个地方被王昌林命名为“左背坡”。现在这季节正是向日葵开花时节,那一座山成了花的大山、花的大海。金黄色的葵花同时绽放了,千万张笑脸迎着太阳转动,争奇斗艳地笑给太阳看;微风拂来,抢着唱歌给太阳听;成千上万的土蜜蜂在花间穿棱,小翅膀把花蕊的每个细部都激活得喜笑颜开。
望着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花的海洋,李小幺就想起了十五年前自己亲手种下那七粒葵花种籽时的情形。他突然想起了九斤黄:“要是司令现在来唱一首歌多好!”他的耳边就响起了多年前九斤黄唱的《葵花谣》,于是,学着唱起来:
正月里来耶喜事多哟
财发人兴呀好快活喽
红火绿茶嗑葵花籽呀
甜美日子慢慢啜哟喂
三月里来耶雨水足哟
催开季节的是阳雀喽
一家三口呦种葵花呀
要种就种一面坡哟喂
五月里来耶风穿梭哟
葵苗们牵手唱山歌喽
棵棵壮得呦像旗杆呀
满眼绿浪波连波哟喂
七月骄阳耶红似火哟
漫山遍野是花朵朵喽
小儿潜入呦花海里呀
蜜蜂采得蜜成河哟喂
九月里来耶白露过哟
葵头变成了大铜锣喽
金色山川呦似锦绣呀
葵盘争着把籽坐哟喂
冬月里来耶雪花落哟
筛选良种要好又多喽
归入厢柜呦精储藏呀
明年又种一面坡哟喂
······
“我的妈呀!”
突然,一声凄惨的尖叫打破了大山的寂静。
在玉米地里锄草的王昌林没有听见。
在玉米地边收拢猪草的九斤黄没有听见。
在水井边洗衣服的独活没有听见。
然而,睡在独活脚边的大雪听见了。它连方向都不用判断,弓身跃起的瞬间,就箭一般地向西面方向的左背坡射去了。
驴头狼是在路过左背坡下部寻找猎物时,嗅到了从上风漂下来的人的气味。它听着歌声、寻着这股气味丁直找上来,就看到了唱得如痴如醉的李小幺。饥肠辘辘的驴头狼根本没做任何埋伏,就对着李小幺猛扑上来。
李小幺在突然看见驴头狼的一瞬间,驴头狼离他只有三米远了,他吓得“我的妈呀”大声尖叫了一声,扭头就往长得密密实实的葵花丛林里钻。
由于驴头狼是从下坡往上冲的,李小幺才有了逃跑的时间。进了葵花丛林的驴头狼由于受到葵花茎叶和籽盘的重重阻碍,速度慢了下来,冲击力度变小了。即使这样,李小幺也跑不过它。
一时间,葵花丛林里不见人和狼,只能听见葵花茎杆枝叶和籽盘被突然猛烈撞击的噼噼啪啪的断裂声、人和狼急速跑动的脚步带起的土石雨点般打在枝叶上的飒飒嗒嗒的浇洒声,以及人和狼的喘息声。
要命的驴头狼和逃命的李小幺把葵花丛林搅得天昏地暗。
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的李小幺哪是天天在大森林里奔袭杀生的驴头狼的奔跑对手。他在跳越一道水沟时,一步没跳到对岸,轰地一下掉到了沟底。
冲过沟对岸后扑了空的驴头狼,急忙调转头来,发现正在沟底挣扎的李小幺,就张着血盆大口四脚同时跳入沟底,一口咬向顾头不顾身的李小幺的屁股。
大雪就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赶到的。它一步跳入沟底,整个身子压在驴头狼身上,同时一口死死地咬住了驴头狼的后脖颈。
一口咬着李小幺的屁股的驴头狼只得松了口,扭头反击大雪。大雪则叼着驴头狼的后脖颈狠劲地一抖,只听“咔巴”一声脆响,驴头狼的颈椎骨折断了。
李小幺趁机从驴头狼口中爬出来,一面顺沟往前爬一面呼天号地的大喊着救命。
待独活赶到时,驴头狼虽然四腿站立着,但没有了脖颈支撑的脑袋却吊在胸前,呼哧呼哧地很艰难地喘着气。但凶残的动物致死也不忘进攻:驴头狼在它的生命完结前,还猛地伸出利爪,在大雪的肚腹上划下了四道深深的血印。
就是这四道血印,独活认定大雪的妈妈就是驴头狼杀死的。
请看连载一百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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