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采野果

　　牛天民

　　我家住地距秦岭不远，在我尚未离开家乡的岁月里，每年中秋节之前，为了过节有各种果实所享用，总是要和二哥一起进山去采摘野果的。进山要采摘的野果有毛栗，毛桃，核桃，五味子，山葡萄和麻核桃。毛桃就是野生猕猴桃，麻核桃就是现在古玩市场上出售的供玩家们耍玩的硬壳皱皮核桃。

　　二哥是采野果的能手，采野果以他为主，我打下手。哪个山沟里有野果二哥平时进山割草砍柴时就勘查好了。二哥很有心计，担心看准了的野果被别人先手采去，在果子快成熟的寒露节气过后，他必要专程进山一趟，这是为保护自己看好的野果林而去的。走时用毛笔在废报纸上写了好几个标语，内容有:小心这条沟里有毒蛇，当心这条岔里有人头蜂，提醒这个斜洼有狗熊，等等。进山后把这些标语分别挂在有野果的山沟口。挂完标语再去砍些柴禾回家。

　　国庆节学校放假一天，二哥便领着我背上背篓拿上镰刀和捞钩进山了。二哥是个秦腔迷，边走边扯着嗓子吼秦腔，而且唱得有板有眼，韵味十足。唱干渴了就趴在山溪边喝一气清澈见底哗哗流淌的山水。我边走边听着二哥洪亮唱腔和大山雄浑的回音，走山便不觉得劳累。经过翻山越岭，跨河爬坡几个小时，见到有标语的地方，二哥就告诉我这个沟里有核桃五味子，那个沟里有毛桃毛栗子，那个沟里有山葡萄山核桃。我在二哥的带领下进沟爬坡，翻梁攀崖，上树揽藤，砍枝割莞，出了这沟进那沟，翻过这梁爬那坡。二哥在山上的动作非常敏捷，尤其是爬树活像一只猴子，出溜出溜地左西右东，上下翻飞，手中的镰刀和捞钩犹如孙悟空手里的金箍棒，在树枝上发出啪啪当当的响声，瞬间将一个个果实打落下来，我在树下手忙脚乱的捡拾都来不及。他的攀岩动作轻巧娴熟，抓住五味子和山葡萄的藤条几下就把垂掉在山崖上的果子轻松摘完。经过一整天的辛苦劳作，两人的背篓便装满了毛栗，毛桃，核桃，五味子，山葡萄和麻核桃等各种山货。

　　整理好收获颇丰的山果，下山来到返回的山路上，两人拿出干粮就着五味子山葡萄津津有味地填充饿了一天的肚子，吃饱了肚子便躺在草地上歇息。这时我问二哥，大山是大家的，山中的野果自然也是大家的，你为了咱们能摘到野果却处心积虑写提醒标语封山拦人，是不是太自私了。二哥笑着说，你是把书白念了，反问我，地球是不是大家的，地球上的物产是不是大家的，为啥每个国家要各占一块，而不许别的国家侵犯呢。世界上为啥总有打仗的地方，不就是为了吃喝的东西嘛。我们各家各户也好比一个国家，山里的东西很有限，不可能家家都得到，我们不想办法得到别人就有可能得到。三国演义里讲到兵不厌诈，我就使了这个小小的计谋，挡住了其他人的脚步，我们采摘山果的计划得逞，何乐而不为呢。我被二哥朴素的聪明才智所折服，向他伸出拇指夸赞，二哥狡黠地嘿嘿一笑。休息好了，我们背好背篓拔地而起满载而归，全家人为有丰富的山货过八月十五而高兴。

　　后来，我才明白二哥为什么能在改革开放后的农村早日致富，就是因为他的致富思路很智慧。当别人种庄稼的时候他种果树，当别人种苹果的时候他种猕猴桃，当别人种果树的时候他种绿化树。思维别致，思想领先，总是走在别人前头。我为有这样聪明智慧的哥哥而骄傲。

　　2017年10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