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动身的时候，彭雪晴坚持让燕南风回家把月秀也带上。彭雪晴说，估计这个时候小敏也是放过学了。燕南风心下不愿意，但终没拗过彭雪晴，于是把车就开到翟庄。巷子口被村民垒了根水泥柱子给堵上了，车开不进去，彭雪晴就下车和燕南风一道去家里接她娘俩。

其时，月秀正坐在门内侧拣菜，煤气灶上烧着热水，再往里面就见小敏趴在自己的小书桌上画画儿。燕南风就说：“别拣菜了，带上小敏咱出去吃饭，松年和子成在巷子口车上等着呢。”小敏见彭雪晴进了屋，一个劲地亲热，燕南风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月秀稍微拾掇了下，关了煤气灶，又给小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要走。燕南风说：“你也换一身衣服嘛？”“我要换什么衣服，又不是过年走亲戚？”彭雪晴听了，微笑着不言语。燕南风也不再说话，任由月秀锁了门，然后一道往巷口走。小敏挣脱了彭雪晴的牵手，跑在最前头。

拉拉杂杂的，磨磨蹭蹭的，等车上了渡江桥，就见两边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车向西行不多远，拐上了汶河路，就是进了真正意义上的闹市区，车辆也多了起来。燕南风便小心地开起车来，刚才还有一句没一句和彭雪晴及小敏插话，现在就只有听的份了。

自小敏到了邗城，见过了彭雪晴后，和她竟是格外投缘。彭雪晴也喜欢这孩子，有一个周末，带她到家里去玩，晚上没送回来，彭雪晴说一夜里小敏竟没闹，偎在自己的身边，就一如躺在**的怀里，到了半夜里，还一个劲地往彭雪晴身上靠。这样的感觉让彭雪晴倍感温馨，一种母爱的情怀在心间汩汩地流淌。但是，当那瞬间的温馨和短暂的温暖散尽之后，彭雪晴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失落中。是的，孩子，这是关乎孩子的。自己当初若是生个一男半女的，至少今天也是份牵挂，就算是孩子不会判给自己，但孩子是娘身上的肉，是连心的。再有，若是真的有了孩子，说不定自己的婚姻就不一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于是，彭雪晴就把一份原始的母爱以及后来衍生的情份，统统都用到小敏的身上了。

眼见着彭雪晴和小敏的关系如此融洽，燕南风自是喜不自禁。在他心里当然也是知道，彭雪晴如此过度地溺爱小敏，个中不乏爱屋及乌成分的。一方面，燕南风为能得到这样一份爱而沾沾自喜，一方面，还为彭雪晴操一份心。是的，男人都是有占有欲的，能长久地拥有彭雪晴的这份爱自然是心中所想，但燕南风又是善良的，是知道感恩的，知道不能给予她自己的全部，觉得对她是不公平的，所以对彭雪晴那份复杂的情感，有时候对燕南风来说就是个不大不小的折磨。而月秀看到人家喜欢自己的孩子，心中有的只是真诚的感激。在她的心里也是知道自己的男人在邗城能混出今天的模样，多面也是得过彭雪晴帮助的，才从乡间上来的女人心眼纯，退一万步她也是不会想到自己的男人和这个女人是有男女之情的。因为先前燕南风是给她隐瞒过彭雪晴离过婚的事，有几次，月秀还特意问过燕南风，说彭姐每每过来，怎么就没见过她带老公啊？每次彭姐都是一个人，也没听她提起过，难道她没有孩子吗？燕南风大多是答非所问地把话题给岔开了。

不觉到了文昌阁，彭雪晴的话打断了燕南风的思绪：“打个左转吧，不要直行，直行再弯上美食街只怕不好走的，现在那边的小夜市估计早摆摊了。”

燕南风应了声，就把车弯上了三元路，绕了个小圈子，而后直接开到了蒙古烤肉馆。

这是一家新开的酒店，除了寻常的酒席外，主打是烤肉。通常邗城的一些烤肉店所烤的多是羊肉，这家新酒店除了烤羊肉外，招牌菜是烤马肉，据说一些原材料还真就是从大草原配送过来的呢。都说邗城人洋性，这不，大家一传十、十传百，酒店的生意竟是格外地好，眼下才是掌灯时分，大厅都快坐满员了。

上次燕南风和大哥张宇过来的时候，坐的是包厢，考虑这次人少，就在大厅挑了稍微僻静的地方坐了，先点了几个炒菜，最后的大件是烤马腿。燕南风说了，姐弟几个吃饭，不宜贪杯，就是一瓶酒四人分分，就要了瓶高炉双轮池。

炒菜上来后，柳子成把一瓶酒倒了四份，彭雪晴要把自己的酒分一些给月秀，月秀坚持不肯。燕南风就说：“彭姐你不要劝她的，她从来都不喝酒。和她一起吃饭，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几时见过她喝酒了？马上给她和小敏叫饭就是了。”

“不喝酒也不忙着叫饭嘛？说的是来吃烤肉，烤肉还没上，饭先吃饱了怎么办呢？你这不是来骗咱小敏的吗？”

“彭姐说的也是，那我们喝酒，她娘儿俩吃菜。”

等烤肉端上桌的时候，四人的杯中酒早已所剩无多，本来也是的，四个人中除了彭松年酒量稍低点外，另外三个可都算是海量。至于彭雪晴喝酒的本事，燕南风和柳子成早在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就是有所领教的，所以这样一点点酒水对他们仨来说是有点杯水车薪的味道。但才落座的时候燕南风业已有话，说是自己姐弟几个吃饭，不宜贪杯，这样尽管柳子成、彭松年都没有觉得酒意，却又实在不好开口，这时彭雪晴说话了。

其实在彭雪晴的眼里，是看出自己的弟弟和柳子成都是没喝尽兴的，就给燕南风说：“再要一瓶吧，反正又不闹酒，谁的斤两大家都是有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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