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季学福让燕南风和柳子成到一边去等着，自己过去敲门进去了。等了大约有二十分钟，就见有位民警领着望怜往这边走来了，柳子成想过去说话，被燕南风给拉住了。望怜大老远也是看到柳子成了的，也没敢言语，匆匆地又低下头，跟在民警的身后。柳子成看到她的两只手是抱着膀子的，估计是关在禁闭室里，早上又没得进食，有些冷的缘故。

民警将望怜领到所长办公室门口，开门让她进去了，自己转身下了楼。

燕南风和柳子成在门口又等了五六分钟光景，望怜和季学福一道出来了，从半开的门缝间可以看得出，那里面的人多面就是派出所所长了，本是要往外送送的，季学福回头摆了摆手，连说让人看着有些影响不好呢，嘴上说着话，自顾就把门给带上了。

柳子成紧走了两步迎了上去，看那样子，本是想去牵着望怜的手的，望怜抬头看了看燕南风，依然是用两手抱着膀子，柳子成也便放弃了那样的想法。估计也是心间觉得那样是多少有些不合适的，便跟在季学福和望怜的后面，慢慢地下楼。

到了大门口，大家似乎一时间都找不到合适的话说，依然是那样冷冷地走着。燕南风便率先停下了脚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五张“老人头”交到柳子成手上。燕南风说：“后面的事就你自己去安排吧，我想你也知道该怎么做的，不用我来教你呵。等你处理好这事，就快些回停车场吧，现在呵，我是对那个彭松年越来越不放心了。”

估计柳子成身上是没有多少钱的，他也该知道，回头送望怜回家一定是需要钱的，没推辞就接下了。柳子成还知道此刻最要紧的当是先找家小吃店，弄些热饭菜给望怜吃，就跟季学福打了个招呼，然后领着望怜朝不远处的一家小饭店走去。

现在派出所的门口就剩下燕南风和季学福两个人了，燕南风没有忙着去拿车，而是直走向派出所对过的一家商店，季学福也跟着走了过去。到了近前，燕南风让店家给拿两条红塔山。

就在燕南风准备付账的时候，季学福说话了：“小老弟呵，我多句话。”

“哎吆老先生，您该是长辈的，如此叫我，不敢承受哦。您有话就说，我听着呢。”

“我就是问你了，你买这香烟若是留着自己用的，你就尽管买哦。你别笑我自我感觉良好，若是买着送给我的，你就免。”

燕南风说：“看您这说的，您和我父亲一样的年岁，帮了这么大的忙，我带条把香烟给您还不是应该的嘛？您就不要说拒绝的话了。”

两人一番争执，终究是燕南风落了败，最后就没再坚持。季学福说：“你把我原路送回去就好了”。

“这是自然的事。香烟您老不拿，那过天我叫上大哥，约您出来喝茶吃饭。”

“这个我是可以奉陪的，只要你们招呼，我是概不拒绝呵。”

两人说着话，就上了车。车子发动后，季学福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一下子竟让燕南风没摸着头脑：“你们要帮的人，总算让人不丢面子。”

看到燕南风面带狐疑的样子，季学福就说：“我是想说，你们要帮的这女子，幸好不是个老江湖。她一被带到所长室，我就看出来了。你想那派出所所长是什么样的角色？他的眼里也是揉不进沙子的，他见那女子容貌秀丽、身无粉黛，通身透着一份无助和可怜，也就看出来了，是个初入道或是被人骗着的。所长问了她几句话，她悲凄凄的，泪水就簌簌地落下了，我相信她说的话，因为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撒谎的。”

“她没撒谎，她是被骗着了才做这行的。”燕南风接口说。

“本来这次‘扫黄打非’就是市局的统一行动，对于一干所抓的人等，管理上较往常算是比较严的。但所长还真的就对这女子动了恻隐之心，放她走的时候，还说了几句规劝的话。”

燕南风就叹了口气。尽管燕南风没有接口，但季学福似乎是来了谈兴：“有些女子可就和这位不同了。就说去年吧，也是一次‘扫黄’行动，当时市报和电视台记者都是跟着的，那次也是抓了不少小姐及嫖客。在做笔录的时候，指导员就对一女子说，好好的人儿不学好，怎么想做违法的事呢？你猜那女子怎么回答？”

燕南风就问：“她是怎么回答的？”

“那女子简直就是位说书的出身，出口一套一套的。她反问指导员说，我违哪门的法了？我一不偷二不抢，不流血不带伤，既不生又不养，不给计划生育帮倒忙，我违什么法？你治安和计生都管不着。我不用油不用电，不用螺丝，不用换配件，没噪声少污染。环保和矿产你都管不着。再说了，我地方不用多，一张床就营业，土地办你也管不着的。几句话把那指导员差点给噎着了。当时一拍桌子，说你小小年纪，有棒棒的身体，就不能找份工作做做？嘿，那女子竟说，你七级工八级工，哪跟俺裤带松一松？”

听到这儿，燕南风都笑出声了。季学福就说：“后面还有更绝的呢。当时站在一旁的市报记者有些看不下去了，就说，你这女子，思想根底是有问题的，我是咱市报的记者，要给你剖析剖析呢。不想那女子先自笑了，说你是记者，俺是*者，那算是同行了，目的也是一样，不过你那豆腐块的收入可就不怎么样了哈，甭管你是市级报还是省级报，总不如俺上床跟人睡一觉。”

听着这样的笑话，乐得燕南风都快握不住方向盘了，心间就说，这个季学福可是个乐观、豁达、有趣的老头，也不知道大哥张宇是怎么结识他的，但想像得出，若是两个人在酒桌上遇见了，那肯定是酒逢知己、话最投机的情形。大哥闯荡江湖，看家的本领也就是一张嘴，好说好笑，也能吹能侃。其实想想也是的，人若是过份的木讷，在江湖的路子就不宽，场面上就不好逢迎，能说会道该算得上是一笔财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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