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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怀乡说：“唐书记，我原先是准备那样做的，那是因为我刚到清泉，有很多事情我并不了解。今天我就给你说句实话，没来清泉的时候，我对这里的影响并不好。当时我就想，改革开放都二十年了，这里连个最起码的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这不仅仅是老百姓的问题……”

唐建业插话说：“马总说得有道理。”

马怀乡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看着唐建业说：“我是一个生意人，我得站在我的立场上看问题。刚来清泉的时候，我的眼睛证实了我的看法，所以，我没打算非在这里投资不可。可经过这几天你我的进一步接触，我发现了你的长处……”

听到这里，唐建业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马怀乡继续说：“作为一个县委书记，你在老百姓的心里有着很高的位置。唐书记，这就是我准备在清泉投资的最好理由。所以，我才决定让她们先去总部培训。”

唐建业等马怀乡说完后才说：“马总啊，你对我唐建业个人的评价太高了，我是受之有愧哩。你刚才也说了，改革开放二十年了，我们县依然是死水一潭，这事我们当领导的有着很大的也无法推卸的责任。有时候我扪心自问，官是什么？官是组织上分配的，也是由老百姓选出来为他们说话办事，领着他们走正道的人。你是一个官，要想让老百姓承认你，你就得给老百姓办点实实在在的事情，让他们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你得融到他们中间去，和他们打成一片，千万不能驾凌在他们的头上，把自己看得就比他们高贵。只有这样，群众才愿意跟你接近，愿意和你谈心，把心里的话说给你听，做到了这一点，你才配当一个真正的官……说句心里话，这当官也难哩，家大业大，这一亩三分地不好经营……”

马怀乡听到这里，双手不由得打个哆嗦，捏在手中的杯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碎成几块。

秘书听到声响后从里间奔出来，看见这般情景后惊奇地问：“马总，你，你这是怎么啦？”

马怀乡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开始抽筋了。没事，你把倒在地上的水拖一拖。”

马怀乡的失态使唐建业看出来他说得话不是事实，他脸上的表情告诉别人他绝对不是因为抽筋才倒致水杯掉地。那么，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一亩三分地，你，你是我心中永远的痛啊！”唐建业走了以后，马怀乡老泪纵横地说了这么一句。

清泉饭店的服务员去培训后，马怀乡在清泉县投资的事情就到了实质性的商谈阶段。按照马怀乡的设想，清泉县地处黄河岸边，这里的土壤特别适合枣树的生长，这便是它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这里出产的红枣不仅色泽鲜艳、粒大肉厚，而且还香脆可口，是个四季皆宜的滋补佳品，在是全国任何一个地方都无法比拟的，如果能很好的开发经营，自己不但能赚钱，而且还能让这里的农民大面积地栽种。他的这个想法得到唐建业的双手赞同，唐建业高兴地对马怀乡说：“马总啊，你的这个想法我是一百个赞成。其实，我们这里种枣树的历史说起来已经不短了，可从古到今我们没有把它当成个能发家致福的路子来抓，没有行成产业。农民们每家每户栽的枣树少得三五棵，多得也就是十棵八棵的没有形成气候。再说了，即使栽多了，可收回家卖不掉还是个愁人的事。你这样一弄，不就解决了买和卖的难题了嘛！”

马怀乡微笑着说：“这才是个设想，要建成这个公司还有一定的困难哩。”

唐建业说：“你别忘了，我唐建业是个县委书记，这官虽说不大，可在清泉还是蛮够用的哩。只要有我唐建业在就没有人跟你过不去。”

马怀乡说：“唐书记既然有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回去我让我的秘书起草一份文件，双方就把这份协议签了吧。”

眼瞅着招商引资的事情有了希望，双方约定在两天后互签协议，唐建业在心里头觉得轻松了许多，他忽然想起那天在大街上碰到的事情，自己这几天忙着陪同马怀乡去考察，没有顾及其他，那个刘虎娃到底有什么冤屈值得他那么做，自己是一点儿也不知情，他曾记得当时派办公室主任找刘，刘什么的了解过情况，便打电话把张俊叫到办公室问个究竟。张俊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唐建业。

几年前，刘虎娃的儿子在清泉城的一家建筑工地打工，到了年关工程结束后，对工人们的血汗钱包工头是分文未付。为了讨来自己的辛苦钱，刘虎娃的儿子去包工头的家里上门讨要，没想到那位包工头非但不给钱，反而叫人把刘虎娃的儿子打得头破血流，不得不住院治疗。出院以后，刘虎娃的儿子纠集了几个一起干活的工友，再次来到包工头的家里。这位包工头便打电话给公安局，以聚众斗殴和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将刘虎娃的儿子下进大狱。刘家不服，起诉到法院。没想到法院也认定其罪名成立，并判刑三年。刘虎娃夫妇到处喊冤，这才引发了唐建业在街头看到的一幕。

唐建业听完后没有说话，只是把办公桌上的一页纸抓在手里揉成一团后狠狠地扔在地上。许久，他才用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你去把吴思田给我找来！”

“我这就去。” 张俊说完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左右，法院院长吴思田来到唐建业的办公室，他进门就问：“唐书记，你找我有甚事情哩？”

吴思田，看面容有个五十多岁的年纪，也许是身体太胖的缘故，显得他的个子更加矮小，由于赘肉过剩，往唐建业的面前一站，倒少了一份慈祥，多了一种凶狠，让人望而生畏。

唐建业的脸上不露任何表情地说：“吴思田，前几天，无为镇的刘虎娃到我这儿来喊冤，说是他儿子揽了一年的工不仅没挣到一毛钱，反而被法院以聚众斗殴的罪名给判了徒刑，这事是真的吗？”

唐建业没有给自己让座，这在吴思田的记忆当中还是第一次。两个人把在无为镇时就是上下级的关系一直维持到今天。作为上级领导的唐建业是从来没有给他沉过脸色的，唐建业的问话让他感到有了一丝恐慌。不过，他毕竟在位这么多年，在很多的突发事情上都能镇定自若。他对唐建业说：“法院的职责就是辨别是非，伸张正义，是维护法律尊严的。作为法院院长，我不会听信一面之词……”

“那你的意思是我听信了一面之词啦？”唐建业加重了语气说，“是，你说得对，你搞法律搞了这么多年了，我没有你有经验。可我知道，天底下最善良的人是农民，他们不会平白无故地多拿别人的一分钱的，倒是那个包工头的所作所为值得让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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