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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龙的耳朵没了,正在旁边看着威风凛凛的几个儿子的李有泉突然听见儿子的惨叫声后急忙来到跟前,问道:“咋了?”
“大,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呀!”李如龙双手捂着左脸,鲜血从他的手指逢里迅速地涌了出来。
李有泉一个箭步扑在如龙跟前,急切地问:“如龙,你咋了,啊?”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没了啊!”李如龙疼得杀猪般地嚎叫着。
儿子的耳朵没了,李有泉怒火中烧,手指指着躺在地上的已经奄奄一息的马明祥,对其他几个儿子大声命令道:“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这条命有我给他顶着。妈的,这小子真是不想活了。”
李海龙左右看了看,在马家小院的墙跟操起一根胳膊腕粗细的木棍,疯了一般地向马明祥扑了过来。
脑畔上,一些胆小的村里人吓得赶紧用手蒙住了眼睛。
正在这时候,吴思田他们正巧走进院子,看见这个阵势,吴思田就冲李海龙吼道:“干甚!你小子还真的把人往死里打呀?把棍子给我扔了!”
李海龙抬头看见了吴思田,乖乖地把木棍扔在了地上。
有了搁心的事,马栓再也没有心思去地里干活,扛着老镢头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刚进窑洞,婆姨就问:“这天还早哩,你咋就回来了?”
马栓没有说话,无精打采地叹了一口气,上了炕仰面睡了。
马栓婆姨走到炕前,看着男人问:“你这是咋了?”
“不咋!”马栓嘴里说着话,无神的眼睛依旧盯着窑顶。
“那你发得啥神经?”稍后,马栓婆姨又说,“你晓得不,今天,李家父子可是耍了一回威风,要不是吴庭长来得巧,明祥不被打死才怪哩。哎呀呀,那阵势真是怕人哩。明祥这娃也真是厉害,硬是把李如龙的耳朵给咬下来了。”
马栓一骨碌翻身坐起来,问:“你说甚。明祥把如龙的耳朵给咬没啦?”
“就是嘛!”马栓婆姨到这时还有点心有余悸地说,“你是没见那场面,两家人打得漆红血流得没把人给怕死。”
马栓听了这话,伸手揪住自己的头发,痛苦不堪地说:“我这下可是把天给捅开窟窿了。”
男人今天的反常举动引起了马栓婆姨的猜疑和不安,她盯着男人一连串地问:“你到底是咋了吗?到底弄下个什么乱子吗?”
马栓把他今天做得事情给婆姨说了一遍。
马栓婆姨听了,一时惊悸的说不出话来,隔半天才说:“你咋敢来着?你的胆子倒大哩。你就不怕李有泉以后跟你算帐?”
马栓说:“谁让我也姓马哩?我这不是过后才想起后怕的嘛!”
马栓婆姨又问:“那,刘虎娃让你去,你咋当时就没答应哩?”
马栓说:“我怕刘虎娃的嘴不牢,万一他日后给李有泉说了,我不就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嘛!”
“那你说这事该咋办?”
马栓说:“按我想,李家父子今天没注意村里人谁在谁不在,这件事情他应该想不到我的头上。咱们千万别声张,把这事悄悄地压了。”
李家七狼八虎的一大帮子的人,却没有想到让马明祥把如龙的耳朵给咬没了,李有泉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就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李有泉就来到无为镇吴思田的办公室里,理直气壮地说:“吴庭长,我儿子如龙的耳朵让马明祥给咬没了,你的手里有这个权,得让这小子坐上几年的禁闭才行哩。”
吴思田看了李有泉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我说老李,说起来咱俩个的个人关系不错,凭良心说,在你跟马家的事情上我也帮了不少的忙了,这次我就是有心也帮不了这个忙了。”
“这话咋说?”李有泉问。
吴思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着后才说:“在昨天的这件事情上,你父子几个的下手也未免太狠了点,你尔格到镇医院去看看,人家马明祥还昏迷不醒着哩。这件事情有两种可能,如果这个马明祥没有被抢救过来,死了,那么,你们父子很有可能被判个重刑,就算他被救活了,要是人家到县上一告状,你说,我能帮得了你吗?”
“可我家如龙的耳朵……”
吴思田冷笑了一声说:“我说李有泉啊,我看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哩。你家如龙的耳朵?你别忘了,是你们父子撵到人家家里去打人家的,要按法律,这就叫做正当防卫……”
俩个人正说着话,吴思田的憨儿子嘴角淌着半尺长的涎水走进来。李有泉想起银凤说过这个憨小子经常纠缠她的话来,不禁多看了一眼,不料这一看,把他恶心的差点吐出秽物来。
吴思田的这个儿子也确实憨到家了,他不仅弱智,而且还长得弯腰驼背的,尤其是当他的那口水和鼻涕混合在一起的时候,他便伸出手掌往脸上左右这么一抹,那青的白的稠的稀的全都发起了光亮来。
李有泉把头扭向了一边。
大概是见自己的儿子的形象实在不宜在大庭广众下露面,吴思田皱起眉头对儿子说:“去,回去!”
吴思田的憨儿子流着涎水说:“我要婆姨哩,我要清河湾的李银凤当我的婆姨哩。”
李有泉听得勃然大怒,他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想骂他几句,可忽又想到他是吴思田的儿子,打狗还要看主人,这憨小子还惹不起哩。冲这这一点,他把已经升到头顶的火气硬生生地给压了回去,装得没有听见一般地看着别处。
李有泉也在场,儿子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吴思田感到异常的窘迫和尴尬,为了防止儿子再说出一些难听的话来,他立即站起来把儿子连哄带拉地送出了门去。
马明祥的伤势确实不轻,他的浑身肿得不成样子,头上和手上还缠了不少的纱布,乡镇医院的医疗条件差,直到第三天的下午他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闻讯赶来的次刻正坐在床边的马明祥的舅舅见外甥醒来后,不知是高兴还是什么缘故,竟放声大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给同病房的人诉说着他这个可怜的外甥的遭遇,把病房里的其他人也听得唏嘘有声,纷纷责骂李家父子真是心狠手辣,禽兽不如。
过了大约二十来天的时间,马明祥身上的伤势逐渐地好了起来,他的舅舅便对外甥说:“明祥,等你身上的伤好了,你就跟舅舅走吧,啊!”
马明祥轻轻地摇着头说:“不,我不去。”
“为啥?”舅舅疑惑不解地问。
马明祥说:“我要告他们,我要跟他们斗到底哩!”
舅舅劝说道:“我说憨娃哩,你咋能斗得过人家哩?这不,你这次的亏吃得还小吗?”
马明祥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上拉下马。我就是要看看他李家还真敢把我打死?就不信这天下还成了他李有泉的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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