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当灶房管理员

　　报道刊出后，在社会上反响不小，额们的工作也得到了领导的认可，珍珠泉浴池的袁长生被提拔为单位的副经理，额也得到了单位领导的赏识，成为职工灶的采购员，主要任务就是每天给灶房采购粮油、蔬菜和大肉。当上采购员后，每天要给灶房里采购，不会骑三轮车是额工作的最大障碍，让额非常头疼。下午四点开完饭后，额的师傅——灶房的老采购员张振忠叫上额：“新建，跟师傅走，你坐在三轮车车后头，师傅把你拉到新城广场学三轮车去。”“行！”于是在前头师傅骑着三轮车，额在后边坐着三轮车，师傅一边骑着三轮一边给额说：“这骑三轮车和骑自行车的道理是一样的，况且三轮车是三个轮子，三点决定一个平面骑着比自行车更稳，你会骑自行车，学着骑三轮就更没麻达。”到了新城广场后，师傅从三轮车下来后，让额上三轮车坐在勾座上，手扶着车把，脚踏着两个脚踏子向前蹬，师傅在一旁用力地给额扶着车把让额骑，骑在三轮车上额摇摇晃晃地先前骑着，一会撞到广场的路沿、一会撞到广场的石墩、一会撞到广场的树木、一会撞到广场的栏杆……骑在三轮车上额的腰不敢直起，头不敢抬起，大气不敢出一口，生害怕自己骑不好翻车了。看着额的状态，师傅鼓励额说：“新建，骑的好着呢，师傅在你的身旁帮着你这呢，你包害怕，你要直起，头抬起，大胆的往前骑，没事！”在师傅的鼓励下，额颤颤惊惊地和师傅在新城广场学了一个多小时的骑三轮车。看着额已经累的王朝马汉，师傅就说今天下午咱们就练到这里，明天下午咱们继续来这里练习学骑三轮。在广场上额“将就”能骑，但是不敢骑着三轮车上路，于是额师傅骑着三轮车把额拉回了单位。第二天下午下班后，额又和师傅来到了新城广场学三轮、第三天、第四天……等到第五天时，额一个人骑着三轮车从新城广场回到了单位，额终于学会了骑三轮车，额高兴，师傅更高兴！

　　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大师傅商量今天额们灶房吃什么饭，需要买什么菜。在灶房和额一起工作的有师傅张振忠、师姐何根娣，厨师于胜武、何淑茹、王稳利等等。按照厨师开出的菜单，额每天骑着三轮车到炭市街买菜、到西安腊味品商店卖肉、到东华副食店买调料、到回民街买羊血，到骡马市粮店买面买油，开饭时在售饭窗口帮着收饭票……一个字忙！一天早上，额骑着三轮车急着出去买菜，刚骑到单位后门的过道，这时女职工丁小新也急急忙忙骑着自行车从后门进来，由于过道小，额俩谁也过不去，额急着出去，小新姐急着进去，额俩互不相让，在过道顶起了牛，说着说着两个人就骂了起来，最后两个人动手打了起来，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最后单位领导和职工赶来后，才将额们拉开，额气哄哄地蹬着三轮车出去买菜去了，小新姐也到三楼的淋浴去上班。打捶虽然被人们拉开，但是额知道自己惹下了大祸，更震怒了单位领导，成为单位职工饭后茶余闲谝话题。

　　大会上头做检讨

　　把额派到灶房去当管理员，单位领导对额寄予很高的希望，原指望额在灶房能好好表现，但是额却辜负了单位领导的希望，很让单位领导非常伤心和大失所望，用农村人的话说就是“喇叭顶了个头头，越吹越进去了！”对于这次打捶事件，额非常后悔，打完捶后也非常害怕。其实，小新姐一直和额的关系很好，额俩的宿舍就是两隔壁，平时下班后，不是额和小新姐的房子转转，就是小新姐到额的宿舍谝闲传，两个好的跟亲姐弟一样，这次发生打捶事情，确实都是自己当时年轻气盛，更乖额不懂事，额比姐的年纪小，当时要是额给姐把路让一下，额俩也不会打捶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为了表示额的悔过心情，第二天早早起床后，额专门在小新姐的宿舍门前喊道：“小新姐，该上班了，你快起床吧，小心迟到了，昨天的事兄弟错了，对不起，请你原谅！”但是宿舍内，小新姐没有答声。额这样做的目的，一是真心地向小新姐道歉，二是给住在单位的值班领导和职工表明了额态度，额说这些话的真正目的是给单位领导听的。但是单位领导还是不放过额，第二天单位经理张伯专门找额谈话，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再次出现，达到教育单位全体职工的目的，单位决定召开全体职工大会，不但要扣你这个月的奖金，还让你们两个在全体职工面前作检讨，你回去赶紧认真的写好检讨，要虚心、要诚恳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这下额把人丢大了，不但被单位扣了奖金经济上受了损失，还要在全体职工面前作检讨丢人现眼，丢人啊，丢人，实在是丢人！单位的全体职工大会是在一个星期三的早上七点召开的，开会地点就在浴池三楼的女部淋浴。大会开始后，单位领导先安排了其他工作业务上的事情。第三项就是宣读对额和小新姐打捶事件的处理意见。只听单位经理张伯在大会上的主席台上说：“大家都知道，前几天，灶房的陈新建和淋浴的丁小新在后门过道发生打捶事件，在单位在单位造成了极为不好的影响，事后两个同志也认识到了自己错误的严重性，为了教育两位同志警示全体职工，今天额们专门召开全体职工大会进行通报批评。现在，险情丁小新上来作检讨。”这时坐在会场的额，很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小新姐做完检讨后，额红着脸走到全体干部的面前进行检讨，检讨的前边说的什么额已记得不清了，但是结尾说的话额还记得一清二楚：“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昨天打捶惹了姐，此时后悔没法说。今后蹬好三路车，干好工作不用说，不敢再羞额的先！请领导和同志们放心，额今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同时深深的向小新姐道歉，对不起了小新姐，请你原谅你这瓜兄弟！”

　　打捶事件使额的威信直线下降，原来喜欢额的老职工摇头：“新建他爸在单位老老实实一辈子没和人红过脸，没想到这娃这么不争气，让他爸的老脸往哪放。”人们都讽刺额：“农村娃进了城可不得了，一年师傅，二年哥，三年见了拿捶戳，这刚来了不到一年的天气就和别人打起架来，真是山里核桃砸着吃的！”那一段时间，额很背，背的在单位领导和同事面前连抬不起头来，走路老是靠着墙边走，那时的喝口凉水都塞牙，买了二斤盐都生蛆伢子，简直就是个背背“头”。 

　　被贬到锅炉房 

　　在单位灶房当采购员期间，额给领导不少惹事。一次厨房的大师傅何淑茹要休假，因为休假的是一个礼拜天，在灶上吃饭的人不多，临走时何师傅给额交代了第二天要做的饭，额说：“师傅，明天你就放心休假吧，明天早上灶上有剩下的稀饭，额把蒸馍和稀饭热一下，再调个凉菜，切个咸菜就行了；下午饭，吃鸡蛋西红柿面就行了，这饭额会做。”可是当天晚上不知道谁在额面前说了一句重话，激怒了额，让额做出了停灶的决定，导致全单位的职工第二天一天没有饭吃。还有一次回家休假，临走时额忘了把单位粮本的粮本留到灶房，单位的灶房无米下锅，气得单位的领导亲自开车找到蓝田老家问额要粮本，因为额家的九爷要“过三年”，当时不懂事的额却没有和单位领导一块回单位，而是等到了第二天才迟迟回到单位……

　　走一步，绊一跤；走一步，绊个跟头……刚刚学着走路，额就给领导惹了不少事，气得领导头比老笼大。领导一气之下把额贬进了了锅炉房，成了一个煤黑子，走进锅炉房，额抡起铁锨，额当上了一名司炉。面对锅炉房的高温艰苦环境，额卖力的抡起铁锨，一车车的拉煤，一锨一锨地向火红的炉堂添煤，一车车的运渣……一天工作下来，整个人简直就变成了一个“黑煤球”。每天，他从煤场一锨一锨将煤车装满，一车车将煤推进锅炉房。当时的锅炉还是手烧炉，打开炉门，额得一锨一锨抡起胳膊，将煤撂进炉膛。等煤炭燃尽，额又一锨一锨地把炉渣清理出来，用煤车将炉渣推到煤场。一天下来，额额要从煤场向锅炉房运煤30车，又要从锅炉房向煤场运渣27、28车。煤场→锅炉房→煤车→铁锨，铁锨→煤车→煤场→锅炉房，如此反复仅此之间，额就要往返50多趟，高强度的劳动，累得额腰酸腿疼，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往别人跟前一站，活脱脱一个“黑煤球”。看着额每天付出这么多，有人开玩笑问：还想干锅炉工不？额脱口而答：“额能把这事干好！”

　　在锅炉房这段时间，额表现的不错，由于额在工作中很卖力，领导很欣赏额，安排额到单位的蒸馏水经销部，负责销售工作外，还负责单位集体户口、粮油管理，给职工食堂买饭票，并且当起了一名三轮车夫，专门给市内的单位送蒸馏水。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就是额每天开始工作的出发令：灌水——搬桶——上三轮——出发，只要哪个单位需要蒸馏水，额蹬着满满的一车——６大桶３６０公斤蒸馏水给他们送去，这就是额的新工作。面对比额５０公斤身体大六倍的工作量，单位领导担心地问：“你能拉得动吗？”不少同事也好心的劝额：“少拉点，别累坏自己的身体！”对此，额还是那句话：“额能行！”那时的额蹬着三轮车，东到纺织城、西到三桥、南到韦曲、北到张家堡。大街小巷，留下了额的足迹，春夏秋冬，撒下了额的汗水。一天上午，额像往常一样，蹬着三轮车给北郊的西安气象观测站化验室送蒸馏水。当额穿过新城广场西侧的西新街时，突然，迎面驶来的一辆摩托车撞了上来。霎时车翻桶倒，额被重重甩出一米多远。摩托司机破口大骂：“瞎眼了，算你小子命大，要不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面对羞辱，额立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揉揉被摔痛的双腿，扶起三轮车，把滚落的蒸馏水桶一一搬上三轮车，硬是忍着疼痛，把蒸馏水按时把水送到用户手中。到了月底，额又手提着公文包到各家各户去收蒸馏水款，每月的营业收入就在三万元左右。

　　额爸开个理发馆 

　　回到了蓝田，回到了家乡，回到了故里，回到了孙家坡，回到了皇甫川，回到了八里塬，回到了黄土地……在西安理了一辈子发的额爸，看到村民理发难的困难后，先是在生产队麦场旁的原集体场房的两间厦子房里，给生产队当起理发师，“在场房门口”额爸请队里的王志玲叔叔写了“理发”两个美术大字，吸引着全村的社员到此“推头”。当时理一个发是一角五分钱，每天的收入交给生产队，再由生产队每天给父亲记10分工，年底在生产队分口粮。实行农业生产责任制后，集体经济解散，额爸对队里的理发馆进行了承包，每月给队里缴纳承包费。再后来，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额爸购买了生产队理发室的所有理发工具，把额们家靠南边的一间大房进行改造，在这里办起了全村第一家个体企业——大众理发店。理发店的招牌还是额当时在大同园浴池工作时，利用下班的业余时间在宿舍用一张七合板做成的，额为父亲在这张七合板上雕刻了“大众理发店”五个大字，然后用油漆一笔一笔描上去，由于是外行，历时一个多月，休假回家时绑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带回去的。额爸的理发手艺在当地的乡亲们非常出名，周围的人们纷纷来到额们家理发，就连额们乡政府的领导在下乡检查路过时，也不忘抽空到额们家理一个发，便宜的价钱，加之额爸的手艺好，村里在外工作的许多人回家时，也要专门在额爸开的理发店理个发，他们都夸额爸的理发手艺特别好，胜过城里的专业理发店！一位住在汤峪寺峪沟的韩大夫，凡到额们村给村民看病，都要到父亲的理发店理个发，刮个胡子，或者聊聊天，乡政府的乡长是额爸理发店的常客，后来到额们家的理发店理发排队时，额那3岁左右不懂事的孩子陈奕良竟要跟“乡长爷爷”拍洋片，飘三叶，惹得满屋人大笑。

　　在额爸的理发室里，有一个长条凳（大概2米长）是专门给前来理发排队的顾客坐的的，平时这条长凳上坐着三三两两等候理发的顾客，或坐着前来谝闲传的乡党。额爸的理发室内总是坐着前来等着理发的顾客，额妈做好的饭热了三遍，可是额爸手里挥动的推子仍停不下来，“娃他爸，吃饭了！”的声音在额爸的耳畔起了茧子。特便是额爸刚刚洗完手端起饭碗准备吃饭时，又走进一个前来理发的村民时，额爸便放下了手中的饭碗给村民理发！每年腊月二十三后，额爸的理发室更是人山人海，前来推头的村民排起了的队伍。这段时间，额爸早上起床后，给客人理发一直要到晚上八、九点，一天下来累的腰酸腿疼，即就是大年初一过年，一些年前没来得及理发的村民，额爸照样放弃和家人欢度新春佳节的机会给客人理发，几乎又要忙碌一天，连和家人吃顿团圆饭的机会都很少。额爸就是这样一个勤奋的人，让乡亲们非常敬重！一次额回家，看到家门口挂的“大众理发店”的牌匾不见了，就问额爸咋回事？额爸说，你写的牌匾太大了、太惹眼了，连汤峪税务所的人都要撵上门收费，咱村的人都知道咱家开了个理发馆，挂不挂牌子没意思！额就把招牌收起来了，如今这个招牌，还静静地躺在老家土炕上房的仰棚上，给家人遮挡灰尘呢！由于村民经常爱到这里谝闲传，这里又成了村里的“新闻中心”， 特别是那时额爸从生产队理发室买来的“宝贝长板凳”，成了顾客理发排队的专用椅子和“宝座”，理发人不多时，这条板凳上更是坐满了前来闲聊的村民，谝着东家长西家短，谝国事、村事、家事…… 

　　请看纪实小说【八里塬下】连载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