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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凤不想在家里呆,她觉得那个家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和谐气氛。自从知道了父亲要把她嫁给那个吴憨憨以后,她就好象在突然之间脱胎换骨了一样,变得郁郁寡欢,愁肠寸断,见天坐在山峁疙瘩上看着远处,她想这天底下这么大,自己咋就跟别人不一样呢,咋就这么苦命哩?就连在山里干活的村里人也不时地听到山沟旮旯里飘过来她哀怨凄凉的歌声:
“六月里黄河冰不化,
扭着我成亲的是我大。
五谷里数不过豌豆圆,
人里头数不过女儿可怜……”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银凤这娃这下算是踏了黄河了。”村里人在背地里都这样说。
银凤不愿意嫁给吴憨憨,就是死也不会走进吴家的门,尽管吴思田在无为镇是个权力显赫的人物,也尽管父亲李有泉现在有求于他,她在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想尽一切办法逃出这个魔掌,摆脱这次厄运,决不能让他们的计谋得逞。
李有泉答应把女儿银凤嫁给自己当儿媳,吴思田自然高兴得不得了,在无为镇一家颇具规模的小酒楼里备了桌酒席,请李有泉父女前来商量事情。
李有泉父女来到无为镇的时候,吴思田在酒楼的门前已经等候多时了,见了面,双方虽说各揣心事,却也免不了要客套一番。
无为镇不遇集日,街面上的人就少得可怜,稀稀落落的跟一个村庄没什么两样。那些林立在街道两边的店铺或饭馆里的顾客更是廖若星辰,但地方小了熟人就多,来来往往的不难被别人看见,吴思田便在这家酒楼的二楼上找了个雅座以方便说话。
三人在楼上喝茶说话,不多时酒菜就已经备好端上了桌子,吴思田在跟李有泉连碰三杯后满脸是笑地说:“老李啊,尔格咱两已经成了亲家了。这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然成了一家人,那么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我已经想好了,等银凤过了门,我就开始办你的那件事情。”
“那,会不会误事?”李有泉有点担心地问。
吴思田给俩人的酒杯里把酒添满后说:“你放心,绝对误不了事。我已经让人家给算过了,下个月初十是个好日子,咱们就把娃娃的事情给办了。”
“这个龟孙子,”李有泉在心里骂道,“你是怕我李有泉反悔才这么着急哩。”
“是不是有点早了?”李有泉一连独自喝了两杯酒后看着吴思田说,“一来这两个娃娃才刚满二十岁;二来天气有这么热,办事的吃喝也没办法准备。”
吴思田听出来李有泉说得这话是想拖延时间,他也正是为了防止李有泉日后悔婚才不得不这么做,等李有泉的话音一落他就接口说:“我说亲家呀,这事咱不能拖,也拖不起。你想想看,马明祥口口声声地说这次不告倒你的话他就不回清河湾。这小子是怎么一个人你比我清楚,这小子什么时候告,能告到什么程度,上面什么时候派人来调查这个案子咱谁也不清楚。先下手的为强,后下手的遭殃的这句话你不会不晓得吧?”
李有泉隔了好长一阵子才说:“我的意思是说,咱先办这件事情,娃娃们的事咱放在秋后……”
“我也这么想过,可我那儿子不行,整天来烦我,害的我连个囫囵班也上不成。这样吧,咱先征求一下银凤的意见,尔格讲究婚姻自由,在这个事情上,咱听娃娃的,你看怎样?”吴思田说。
“这样也行。”李有泉满口答应,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不会答应的,只要银凤拒绝了,这个责任就不在我李有泉了,何况这个主意还是你吴思田提出来的。
吴思田也知道银凤是不会答应的,可他想,别看我吴思田的憨儿子无法跟银凤相提并论,但他在这件事情上却成了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了。银凤答不答应不当紧,要紧的是你李有泉为了这场官司能早日盖棺定论,这个时间你是拖不起的。想到这里,他神情自若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银凤。
“银凤,那你就给我们表个态吧。”李有泉也看着女儿。
从见了吴思田开始,银凤的脸上就不喜不悲,平静的犹如一汪静水,让吴思田一直无法辨别她的心情到底是好是坏。这时候见面前的两个大人都叫她拿这个主意,便说:“既然选下了好日子,那就办事吧。”
吴思田和李有泉同时吃了一惊,银凤的回答确实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银凤,你,你真是这么想的?”吴思田和李有泉异口同声地问道。
银凤点了点头算做回答。说实话,这个时候她真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哭自己心中的忧伤,哭自己的可怜。可她却没有这么做,强行把就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咽回肚里。因为她知道事情一旦摆明了,自己就无法扭转这个局面,无法逃脱这场厄运。为了不破坏整个计划,她必须把这份哀怨压在心底。
“那,就这样决定了吧。”李有泉只能这样说。
“银凤,你说,结婚时你还需要个甚?只要你开口,我一定满足你。”吴思田被银凤的态度喜的里里外外全是笑。
银凤摇了摇头说:“也没个什么好要的,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别说是两个,就是十个八个我也答应哩。什么条件?你说吧!”
“一是你得给我准备一块儿红盖头,我要顶着红盖头进吴家的门;二是结婚的那天我不见你儿子的面。你要是答应的话,日后我就一心一意地跟你儿子过光景哩。”
“这……”吴思田觉得银凤提出的第二个条件有点过头,结婚不见新郎的面,这算什么事啊,可为了自己的憨儿子,他不得不答应了银凤,“……好吧,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以后,由于时间紧张,两家就立即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了,请客备料的忙得不奕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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