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街遗韵

　　□秦建军

　　这个北街，便是襄江边的襄阳古城里的北街，依着斗拱飞檐的古城楼，拥在巍峨古雅的城墙里。一色的青石路边，拙拙的，幽幽的；一色的古风店铺，繁繁的，雅雅的。

　　北街的青石路面上走来一个穿黑色旗袍的女人。女人款款地走来，她目光平视，好像一切都在目光之内，一切又在目光之外。她的脸上总是挂着笑，隐隐的，浅浅的，含而不露的样子。她的左手腕戴着一个浅绿色的玉镯，她走动的时候，那镯子轻轻地晃动，无端地增加了一份韵味。而这份绿色，让人感受到了她的青春活力，也让人感受到了这条老街的魅力。

　　女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满条北街的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又都摇头——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好像很久以前就有，又好像刚刚过来。说以前就有的话的人刚刚说完，马上就有人问，这个以前是什么概念？五年？十年？三年？两年？被问的人不说话了。那么刚刚过来？可是也不像啊，老北街的这道风景不是现在才出现的啊，我们好像老早就看到了呀。那么，难道大家都错了？满条北街的人都看着女人，都在心里打问号，然后又打惊叹号，然后又打问号，然后又打惊叹号……

　　大家在心里拨弄着算盘，在女人的背后悄悄地议论着。唯一不知情的便是女人，她仍然我行我素地走在这条老北街的青石路面上，用风姿绰约形容也好，用闭花羞月形容也好，用倾国倾城形容也好，都不为过，好像女人一出现，满条北街便黯然失色了。其实，女人相貌平平，只是女人有一种味道。什么味道呢？男人们却说不出来。

　　不过，日子久了，大家已经习惯了女人的存在。她总是在她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显得一点也不多余，这样，大家的议论就好像显得多余了。所以，人们对这道风景不再议论，只是这心里感觉到，在这平淡的生活中，这个女人已经不可或缺！

　　可是，有一次，这种平静被打破了，大家居然几天没有看见这个女人了。第一天，大家没有太在意，心里想着也许是自己错过了她出现的时间。第二天，大家在心里冒了问号，咦，女人呢？女人上哪儿去了？

　　第三天，有人憋不住了，问，你见到那个女人了么？

　　被问的人知道问的是谁，而且他自己也非常想知道呢，可是他偏要故意说，你问的哪个女人？这北街的女人多了去了，北街本地的女人多，来北街玩的女人也多呢。

　　问的那个人就嘶嘶地笑了，说，你明知故问个什么呢，就是那个穿黑色旗袍的女人！

　　被问的那个人这才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不知道，我还正想问你呢。

　　第四天，是整条北街的人都在纳闷了，女人呢？女人呢？女人上哪儿去了？大家空空落落的，回到自己的家里，也不和自己的女人说话，也懒得洗漱，胡乱拨拉几口饭菜，倒头便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却照样呼噜不停。倒是弄得自己的女人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我没有做错什么呀，这男人怎么啦？胆大的女人便骂自己的男人，毛病！胆小的女人却小心翼翼地伺候自己的男人，生怕自己那一点做错了，家就不像一个家了。你说，这家里没有个男人成吗？男人是天啊，女人是地——没有天，哪有地！

　　就在人们对女人差不多不再心存念想的时候，女人又出现了。她依旧穿着黑色的旗袍，她依旧款款地走过来，她依旧目光平视，好像一切都在目光之内，一切又在目光之外。她依旧脸上挂着笑，隐隐的，浅浅的，含而不露的样子。她的左手腕依旧戴着一个浅绿色的玉镯，她走动的时候，那个镯子轻轻地晃动，无端地增加了一份韵味，而这份绿色，让人感受了她的青春活力，也让人感受了这条老北街的魅力。

　　而，北街也依旧依着斗拱飞檐的古城楼，拥在巍峨古雅的城墙里。

　　（作者：秦建军，笔名秦见君，中国水利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小说、散文、诗歌俱涉足，著有散文集《一个女人的双手》。在《长江丛刊》《中国水利报》《大江文艺》《人民长江报》《湖北日报》《襄阳晚报》等省市级以上媒体发表作品400多篇、50多万字，作品先后三次获得水利部征文二等奖、三等奖，两次获湖北省楚天文艺奖，十一次获湖北省水利厅征文一等奖、二等奖。其中：小小说《村长李得宝》获第八届楚天文艺奖，散文《水清老太和她的清凉河》获第九届楚天文艺奖，诗歌《老水利人的幸福生活》获水利部 “纪念2011年中央1号文件”征文二等奖，散文《豆腐人生》获第27届中国地市报新闻奖（文艺副刊）二等奖，《流动的乡愁》获全国首届“河长湖长故事”征文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