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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虎娃说：“是到了该分的时候了。不过，在分地前我得提前说明一下，咱村的地少，份上中下三等，为了照顾到每家每户，这好地只能是每家一份子，每张纸条条上写着地名，等会儿抓阄时，谁抓到甚地名，那块地就是谁的。”
刘虎娃的话音刚落，下边的社员就议论开了，有的说：“比起清河滩，咱村的哪块地也不好。只要能分到清河滩的那块地，我早晚都给老天爷烧香磕头哩……”
到了晌午时分，清河湾的中下等地已经抓阄完毕，单等上地分完后，各家各户就可以开始往自家的地里送粪种庄稼了。按照先前的办法，仍然抓阄决定，刘家福拿着纸笔做记录，刘虎娃则在一旁监阄、唱票，由于大伙心牵的是清河滩的那块好地，唯恐抓迟了被别人得了去，小小的瓦罐旁曾一度的出现了拥挤、混乱的状态。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有泉见状，不得不出言斥骂，众人慑于李有泉的威力，不得不自觉地缩了回去，看着这情景，刘虎娃就想：这姜还是老的辣，眼前这伙人，自己几次三番地说上不理，而李有泉之这么两句就把他们给镇住了。想到这里，他要当清河湾村支书的心劲忽就冷了下来。
场面恢复平静后，众人才一个接一个地从瓦罐里抓出纸卷递给刘虎娃，刘虎娃打开纸团，面朝刘家福高声念道：“王雨生，柳拐峁，一亩五分地。”
刘家福在本子上飞快的记录着。
“刘文化，溜马梁，一亩八分。”
“马栓，柠条坡一号地……”
刘虎娃专心念着，并没有注意到没有抓到清河滩的人立即低下头退在一旁，他们虽说没有得到自己钟情的土地，但他们要看看，清河滩的这块地到底花落谁家。
刘虎娃依然念着：
“马宝才，麻塔坡……”
“李长锁，脑畔山……”
“李云龙，清河滩，一亩三分。”
刘虎娃的这句话，如同惊雷一样，震得大伙目瞪口呆，而李云龙一家则显得非常高兴，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李有泉，脸上也挂出了不可捉摸的笑意。
抓阄工作在大伙的议论声中继续进行着。
“张顺，柠条坡，二号地……”
“张云香，清河滩，一亩……”
“咦——”大伙吃惊得叫起来，“咋又一个清河滩？”
刘虎娃也愣住了，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复又看了一遍。才知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念错，纸条上白纸黑字的写着：清河滩等几个字，他有点询问的看着正在做记录的刘家福，因为，这纸条是他写的。
刘家福有点慌，像做错了事情一般的看着大伙，解释着说：“这纸条是我写的，可、可我明明写了一个清河滩，咋又，又多出一个来？”
刘虎娃说：“那你说这是咋回事？”
刘家福用眼瞪着刘虎娃，说：“我咋能晓得？”
一块地出现了两个主，这是清河湾老祖辈也没有过的事情，大伙为此议论纷纷，刘家福更是焦急万分，由于紧张，他的脑门上沁出了细小的汗珠，令他不解的是，自己明明只写了一个清河滩，咋会平地里多出一个来？
就在刘家福一筹莫展、众人又议论不休之时，马承业正在无为镇念初中的儿子马明祥挤到刘家福的身边说：“我看，这事一定有人捣鬼，要我看，这事其实也不难，你把张云香和李云龙的纸条收起来看看，哪个不是你写的，那就证明那个就是假的。”
刘家福抬头看着面前的长得文静秀气的马明祥，在他的眼里，马承业是个全村出了名的胆小鬼、老实人，一辈子不敢得罪任何人，他的儿子自然也强不到哪里去，再加上马明祥平日里念书不在家，对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没有太多的了解，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么有见识的话来，他有点感激的向马明祥笑了笑，说“对，你说的这话对着哩。张云香、李云龙，把你俩个的纸条拿来。”
张云香倒听话，把纸条递给了刘家福。
李云龙把手插进口袋，表情立即紧张起来，说：“我的纸条哩，我的纸条咋不见了？”
刘虎娃说：“我刚才念完后给了你了。”
李云龙说：“是哩，你是给了我，我还记得顺手往口袋里一塞，这时咋不见了呢？大伙快找找，看是不是掉在地上了？”
站在李云龙跟前的几个人立即弯腰看了起来，可找了好一阵子也不见纸条的踪影。
李有泉说：“别在那儿浪费时间了，既然两个纸条有一个是假的，把张云香的一看不就晓得了嘛!刘家福，你看看，看看张云香的纸条上的字是不是你写的？”
刘家福把纸条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是哩，这字是我写的。”
李有泉瞪着眼睛问：“肯定？”
刘家福说：“肯定，我写得字我能认得哩。”
李有泉加重了语气说：“那么说，云龙的那张是假的啰？”
刘家福抬起头，看见李有泉正用一种敌视的眼光看着自己，他清楚得罪李有泉父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不要说李有泉了，就是他的几个儿子也会让他从此不得安生。在李有泉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刘家福结结巴巴地说：“那，也……也不……一定……”
马明祥说：“哎！刘家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两张都是真的，那就证明这个责任在你哩。”
马承业上前拽了儿子一把，说：“明祥，你别瞎说，不关你的事，你何苦要得罪人哩。”
马明祥说：“咋不关咱的事？这事弄不清楚地就分不下去，没有地，庄稼往哪种？”
刘家福激动地说：“可我确实只写了一个呀！”
李有泉说：“老年人常说。拉屎也有个先来后到哩。为了不影响大伙分地种庄稼，这事就这样吧，那地，谁先抓到手的算谁。”
张云香说：“不行，那我不是吃亏了吗？”
李云龙一个箭步冲到张云香的跟前，目露凶光地说：“不行？不行你说咋办？”
张云香往后退却着，嘴上却不示弱，“他刘家福也说，我的那张是真的。”
李云龙一把揪住张云香的衣领，把拳头高高的扬了起来，“那你的意思是说，老子的那张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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