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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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谁相知

马怀乡来到清泉的消息很快在县政府机关里传开，朱玉春和县委的其他领导纷纷来和他握手寒暄，由于人多和抽烟的缘故，整个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的充满了污浊之气，唐建业不得不打开窗户以便空气流通。

实际上，凡是到唐建业房间里来的人，他们对马怀乡都有一个共同的疑惑和不满：作为一个上亿资产的企业家，没有遵守约定的时间，这不是失信是什么？尽管他们的脸上都是笑逐言开的，可马怀乡还是看出了他们的心事，等到房间里只有他和唐建业两个人时，马怀乡说：“唐书记，我知道你们对我马怀乡没有按时到来产生一些想法。其实，我在前天就已经到了清泉了。”

唐建业蓦然吃惊，他没有料到这个马怀乡竟会提前一天就来到这里。那么，他来到以后看到了什么，在这一天的日子里他又去了哪里，他的这种做法能不能称之为恪守信约？

尽管唐建业心中有着诸般疑问，但他毕竟在领导的岗位上这么多年，经见过许多随机应变的场面。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觉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心态来，就在马怀乡的话刚说完不久他就“哈哈”大笑着说：“哎呀马总，看你说得哪儿的话，咱们不是有句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嘛。昨天你没来，我们还以为你临时有事给耽搁了呢，我们不也是经常有类似的事情嘛！”

马怀乡说：“我在全国很多地方投过资做过生意，毫不客气地说，我发现有些地方政府过于注重政治影响，可我们却不一样，我们看重的是你这里到底蕴藏着多少商机，有没有投资或者是投入多少资金。至于环境工作我看的比较淡一些，也许这就是经商和从政的不同吧。”

唐建业给马怀乡和他的秘书面前的水杯里添满水，回到座位后看着马怀乡，长叹一声说：“我赞同你刚才的说法，经商和从政的确有着许多的不同之处。说实话，在这方面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如果不给投资方提供一个安全、舒适的环境，谁愿意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呢？可万一引资不成，不仅白花了这笔钱，还得挨老百姓的骂。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只要能让全县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是挨骂也值。”

两个人就这么说着话，谁也没有注意到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倒是朱玉春有点等不及了，过来提醒唐建业，说是已经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唐建业这才恍然大悟，抬起手表看了看，满含歉意地说：“马总啊，真是对不起，你看咱们光顾了说话，把吃饭的事给忘了，待会儿我自罚三杯。”

清泉饭店位于西山脚下的秀水河畔，说是饭店，实际上是原来的招待所，只是换了块招牌而已，整个饭店只有三层几十间平房。它虽然不能和其他城市的宾馆饭店相提并论，可在清泉县，由于它位于县城中心，又是政府指定的机关单位，在县城内的同行业自是不敢相比。大凡有政府接待或是朋友聚会，清泉饭店便是他们首选的地方，生活在清泉县的人们也为自己能在饭店吃上一顿饭而感到骄傲。为了搞好这次接待工作，清泉饭店也确实花了一番心血的，不但采购回了新鲜蔬菜，并且花了大价钱请了一名高级厨师为这位贵客掌勺。

唐建业、朱玉春等人陪同马怀乡来到清泉饭店，在早已准备好的房间里落了座。由于饭菜还没有上桌，几个人便一边品茶一边谈笑。马怀乡说：“唐书记，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来清泉投资吗？”

因为是饭前闲谈，没有必要细琢磨，唐建业想也没想地说：“这话我可就不好说了。也许是受国家政策的影响吧。”

马怀乡轻呷了一口茶，把沾过嘴唇的纸巾放在桌边后说：“这几年政府是提倡和实施经济西移来缩小东西之间的差距，可是政府并没有强迫谁到西北来投资……”

唐建业想了想说：“这话倒是事实！”

马怀乡说：“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我对西北地区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份感觉让我忧伤却又让我兴奋……”

朱玉春接过话题说：“是啊，西北地区是穷，可西北地区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这是全国任何一个地方都无法比拟的。西北地区不仅是游牧文化和农耕文化的结合点，两黄两圣更是吸引着无数华夏儿女到此拜谒。我认为，西北地区有着广袤的土地和丰富的矿产资源的优势，将来一定能赶上沿海的。”

马怀乡说：“说起西部了，我给你们说啊，我走了全国很多地方，听了不少的民歌，可总感觉到这里的信天游最好听，不信我给你们唱两句。”

马怀乡说到这里，当真唱了起来：

“荒山荒沟黄土地，

老祖宗留下个我和你。

面朝着黄土背朝着天，

受苦人把难肠事都经遍。”

……

唱罢，马怀乡自嘲地向众人笑着说：“哎呀呀，我把这好歌都给糟蹋了。我怎么就唱不出那个味来呢。”

大伙都鼓掌叫好，唐建业说：“好着哩，好着哩。其实，信天游就是在没有任何伴奏的情况下才好听。其实啊，在西北，只要你理解了信天游，就是了解了这个地方的历史。”

马怀乡这么一唱，倒把气氛给唱活了，整个房间里没有了刚才的沉闷感，几个上了年龄的大男人们全都嘻嘻哈哈的，就像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正热闹着，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几位身穿旗袍的服务员袅袅婷婷地走进来，把端在手中的菜肴一个一个地报了名称后放在桌子上。领头的服务员说了声“请慢用”后又体态轻盈地退了出去。

马怀乡等服务员大都退出房间后才说：“唐书记，看见这些服务员了，我倒有个建议想给你说，不知你原不愿意听？”

唐建业正在给酒杯里倒酒。本来，这倒酒应该是服务员的事，不该由客人动手的，何况唐建业还是一个堂堂的县委书记哩。可今天，唐建业非要亲自动手，只有这样才能显出他的诚意来。马怀乡的话让他停住了倒酒的动作，笑咪咪地看着马怀乡说：“马总，你不仅是我们清泉县，而且是我们塔山市请来的贵客，如今在这地方，你的话号令天下，我们莫敢不从啊！有甚事你就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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