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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黑得不辩人影的时候,马承业才牵着牲口回到家里。自从跟李有泉一家闹翻以后,清河湾的人因害怕日后遭到李有泉的报复,没人敢和他换工种地,马承业一个人又要划沟又要下种,庄稼种得很是辛苦,每天天不亮就出山,只到太阳落山,天空中的月亮已经发亮时才收工。他把牲口栓进棚里倒上草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来到窑洞前,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却看见门板中附着黑糊糊的一团,似乎还在不停地蠕动着,出于好奇,便伸手这么一摸,谁知他的手刚一触摸到那团东西的上面,那团东西便“嗡”地一声,飞起无数只虫子来,落在马承业的身上,把它们身上的毒刺不断地扎进马承业的头上和身体里。
马承业遭到了蜜蜂的围攻!他的头上和身体中感到了钻心的疼痛,同时也充满了满心的惊悸,他用手不停地驱赶着依附在他的头上和身体中的蜜蜂,可是,他越是这样,那蜜蜂就越聚越多,渐渐地,蜜蜂就落满了马承业的全身,把毒液源源不断地输进他的身体内,它们借着月光,无视马承业因难忍的疼痛在地上不停的翻滚、惨叫,就那么无休止地蛰下去,蛰下去……
刘虎娃家住的离马承业家并不远,马承业的那一声声的惨叫,透过孤寂、空旷的天空,柔柔弱弱地传进正在炕上抽烟的刘虎娃的耳朵里,刘虎娃起先没在意,到后来不由得渐渐地皱起了眉头,阻止了正在炕中嬉闹的儿子对他婆姨说:“哎,你听见什么了没有?”
刘虎娃婆姨正盘腿坐在灯前纳着鞋地,听了男人的话,连头也不抬地说:“你的驴耳朵偏长,我咋就甚都听不见。”
刘虎娃说:“你细心些听,真得有声音哩。”
刘虎娃婆姨就把手里的营生放在膝盖上,凝心静听了一阵,面露恐惧地说:“呀!还真格有声音哩,都这个时候了,该不会是鬼哭吧?”
两个娃娃听了,吓得赶紧钻到妈妈的怀里。
刘虎娃瞟了婆姨一眼,把已经熄灭的旱烟重新点燃,说:“你胡说个甚哩,看把娃娃怕成这个样子。我听着这声音咋就像马承业的声音哩。”
说到这里,两口子就把马李两家的恩怨纠纷悄声议论了一番,末了,刘虎娃边下炕边说:“我过去看看去。”
刘虎娃婆姨一把拽住男人说:“人家是躲事哩,你倒好,不闹肚子上茅坑,这不是没事(屎)找事(屎)吗?稳稳的给我上来坐在炕上。”
刘虎娃迟凝着说:“可这声音也太……要是不去,日后的良心上下不来。”
刘虎娃婆姨把嘴一绷,发着威说:“李有泉尔格正瞅着村里谁跟马家来往哩,有能耐你就给我去!”
提起李有泉,刘虎娃立即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焉了,讪讪地退回炕中,说:“不去就不去嘛,像个母老虎一样的发甚威哩。”
其实,马承业的惨叫声不仅仅刘虎娃一个人听到了,整个清河湾听到的人也不少,可惜的是,他们为了避免自身的麻烦,全都采取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想法,没有一个人去搭救马承业,那怕是去看一看也成。这,是人性的麻木,还是良心在泯没?
人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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