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避 祸 离 家 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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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明祥被李家龙弟兄几个压在地上一顿好打。
俗话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马明乡再厉害,毕竟独木难撑,在心气上,他不肯也不会输给李有泉父子,可要说手动手打架,在李有泉的几个儿子当中随便拽出一个他都不是对手,更不要说是李家弟兄一齐上阵了,他被李有泉的几个儿子打得连个招架的气力都没有,更不要说还手的本事。起先,马明祥还破口大骂,骂李有泉父子在村里胡作非为,丧尽天良,可到后来,只有呼疼哀号的份了。
李家龙弟兄几个也真是厉害,平日里,他们的父亲李有泉总说自己的五个儿子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马明祥,虽叫“龙”,实际上是“虫”,把哥儿弟几个贬的是一文不值。他们几个早就想找个机会狠狠地出一口恶气,怎耐父亲拦着不让,今天终于逮着了这个机会。为了给父亲证明自己的能耐,兄弟五人全都使出了自己最好的本事。你看,马明祥浑身是土地仰面睡在地上,他的身上骑着老二李如龙,正挥动着巴掌,朝着已经满脸是血的马明祥的脸上左右开弓地扇着;老五李海龙因头前吃了亏,这个时候更加卖力,他的头上缠着包着伤口的布条,也不怕使力过重伤口感染,在马明祥的身上一脚又一脚地踢着;老三李云龙也许是累了,正坐在旁边喘着粗气,他的手里还捏着马明祥的一绺头发;老四李家龙索兴拽起马明祥的脚后跟向后一拉,把个马明祥一下子拉出去两米开外。
没想到李家龙猛地这么一拉,把个毫五防备的李如龙给拉的趴在了马明祥的身上,他的左耳刚好送在了马明祥的嘴边,已经没有多少气力的马明祥不肯放过这绝好的机会,张嘴紧紧地咬住了李如龙的耳朵,使尽了最后的力气把头向后一歪。
“妈呀呀,疼死我啦——”李如龙立即杀猪般地叫唤起来。
农村人爱看热闹,平日里只要在村里放场电影或是说个书什么的,那是百看不厌被听不烦的,那些年轻人不顾劳累的筋骨,在晚上来回跑个几十里的山路到别的村去看已经看过的电影那是常有的事。在村里,哪怕是俩口子吵架骂仗也要看个彻头彻尾,更不用说有打架的事情了。早在李有泉领着五个儿子到马明祥家去兴师问罪的时候,村里的人就放下手头的营生,一路小跑着到马明祥家的脑畔上来,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片,你挤我我挤他地观看着这场热闹。
吃过午饭,马栓正赤脚片子圪蹴在院子里的小石桌上卷着旱烟卷,刘虎娃一脸沉重地走进来,见着马栓就问:“马栓,你在家里哩?”
马栓扭头看了刘虎娃一眼,伸出舌头给手里还没有卷好的烟卷上沾了些唾沫,然后把纸一抹,把个已经卷好的烟卷叼在嘴里,掏出打火机打了好几下子才把烟卷点着,香喷喷地吸了一口,这才复又太起头来看着刘虎娃说:“我说我的刘大村长,你平日里说话咋就没有开会时说得有水平,我在不在家里,这你不已经看见了嘛!”
刘虎娃晓得马栓就是这样的人,没有计较他的话是不是挖苦自己,走到马栓的跟前后抬头向四面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时,这才圪蹴下来,有点神秘地对马栓说:“马栓,我寻思着马明祥今天说不准要出事哩?”
马栓看着刘虎娃“哧——”地冷笑了一声说:“你会算卦还是会看天象?”
见马栓不相信自己,刘虎娃有些急了,瞪眼看着马栓说:“我说得是真的,谁哄你谁是孙子。刚才我从山里回来时,正好看见马明祥拿起一块儿石头把李海龙照脑给了一下子……”
“打得好,”马栓打断刘虎娃的话说,“李家的人也太的嚣张了。”
刘虎娃忧心仲仲地说:“我看马明祥这下把乱子给弄下了,李家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晓得。李有泉能让他的儿子白挨人家的打?”
“你说得这倒是真的,”马栓想了想说,“李有泉不会饶了明祥的。”
刘虎娃问:“马栓,你说这事该咋办?”
马栓连着吸了几口烟,把烟屁股一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虎娃说:“你是咱村里人的天,这事你说该咋办?”
刘虎娃从马栓的身边取过烟具,一边卷着烟一边说:“明祥这娃对人不错,咱不能看着让他受气。这事我想过了,咱在暗地里帮他一把。”
“咋个帮法?”
“平日里,我跟马家走得比较近,李有泉早就注意到了。我想,你跟明祥远近还是一家子,你去无为给乡政府的人说一说,让他们注意一下。我去跟明祥拉拉话,开导开导他。好汉不吃眼前亏,去给李家赔个不是,千万别把这事给闹大了。”
马栓低头想了想,说:“我说刘虎娃,怪不得你能当了官哩,你这人说话做事鬼精鬼精的。让我到乡政府去告状去?那,回头李有泉还不把我的皮活活地剥了?他马明祥平日里对你要比对我好,到乡政府,要去你去,反正我是不去。你怕李有泉日后饶不了你,难道我马栓的能耐就比你的大?”
“你……”
马栓的态度让刘虎娃惊鄂得说不出话来,愣了片刻,把手里快要卷好的烟卷愤愤地扔在地上,站起来走出了院子。
刘虎娃走了以后,马栓也站了起来,眉头紧皱着想了一阵子,在墙跟处拉起老镢头扛在肩膀上,扭头朝着窑洞喊了一句“我走山里去啦”就出了院门。
顺着村里的路就这么一路走着,不知不觉的就走上了去无为镇的大路,快到无为时,就看见乡政府的那辆吉普车正朝着清河湾的方向走来,等到跟前时,马栓赶紧拦住汽车,给坐在车里的人把村里可能要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车内坐着的是无为乡法庭庭长吴思田和几位干部,听了马栓的话,说他们也正好要去清河湾哩,这真是芝麻落在针眼里——巧了。
看着屁股冒着青烟的汽车走远了以后,马栓倏忽自己的浑身上下有了一种发冷的感觉,伸手抹了抹额头,这才发现额头也渗出来了汗珠。“难道是怕出来的?”马栓心里想,这状是告了,这事可千万不能让李有泉晓得了,要不然,李有泉是绝对不给好果子吃的。到这时他后悔刚才没有给乡政府的人安顿一声,也后悔自己怎么就来告了这个不该告的状呢?
“假如日后李有泉晓得了,该咋个给他解释哩?”走在回家的路上,马栓忧心仲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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